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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七治病救人也不過一時興起,在他眼裡,這些人命也沒什麼不同,死也死了,救也救了,都隨心情,阮七是個心冷的人,在認識羅輕笑和唐須臾之前,對萬事萬物都無動於衷。
所以,唐須臾這一死,卻把個魔頭放了出來,阮七一把火把自己的小茅廬焚燬,大江南北的開始尋找華高衡與其胞弟的蹤跡。
這一找,幾十年匆匆而過,阮七始終沒能放下。
他與華高衡早已交手了不知多少次,阮七贏多輸少,因為他沒什麼牽掛了,但華高衡卻還要分心自己的弟弟。
這兩位老人家曾經打賭,若一方被人逮住,不可用自己的本事逃出,非得等人來救,阮七孑然一身,這賭必輸,但他卻應承下來了,若合該他孤獨終老,那阮七也甘願領受。
深秋的臨安城,阮七獨自斟酒高臺,一杯撒於黃土,一杯揚於遠方。
而卜知坊就是在這時找上他的。
這事洛葉並不清楚,她原本就有一身的大事小事要處理,所以蕭竹音派了小陶兒。
她賣了兩個秘密給阮七,前者讓他報仇,後者讓他甘心入獄。
阮七得了訊息,終於能夠下了毒在華高理的飯食中,把今生大仇報了一半。
所以兜兜轉轉,這兩位老先生都是執著的人,不把對方的人頭祭在墳堆前,怕是會糾纏一輩子了。
夜色中,有絲絲清甜入鼻,喉嚨裡的血腥如蜜汁,蕭子衿難得的大驚失色,趕緊捂著自己和洛葉的口鼻往上風地去。
一牆之隔的死囚牢裡,塵囂散盡,兩位老人家的狀態看上去都不好,臉色發白。
他們的腳底下,血肉泛著泡泡,慢慢的從最裡面往外淌,聞不到意想之中的腥臭,反而飄來淡淡桃花香,這桃花香如同瘟疫傳播,第一下讓人頭昏體軟昏昏欲睡,再嗅第二下,便教你從肺腑裡慢慢融化,成了一灘無人辨得的爛泥。
“華老……”
趙良玉剛一開口,便讓華高衡點住了穴道,這毒既不是他也不是阮七刻意為之,而是“觀音露”與“閻王散”碰到一塊兒混合而成的,倘若吸入三口,就是神仙也救不回來。
偌大一個府衙,剛剛是有人卻不現身,現在可不一定,死亡的氣息漫延在每一個人的身畔,只聽見黑暗中時不時的傳出哀嚎,盞茶功夫,又安靜的如同荒郊墳地。
阮七掏了兩顆藥丸給兩個小輩吃下了,所以說古往今來,用藥用毒的人最可怕,誰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就弄出致命的東西來,弄完了也不管收拾,只把個天下攪得不得安寧。
“呼,終於挖到了。”
就在眾人身處毒霧當中不敢妄動的時候,吳大海忽然從地底探出頭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周圍的情況,就迎面套來一件外衣,把他的呼吸一阻,又有人點住了他的穴道,把嘴掰開,硬塞了顆藥丸。
“呸呸呸……什麼東西!”
吳大海扯開頭上的外衣,和洛葉面面相覷,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小姑娘的手就往下頭鑽。
“快走快走,留在這兒等早飯嗎?”
“……”
他這洞挖的巧啊,是從他原先呆的那間牢房裡通出去的,因為怕人瞧見,所以洞口藏在牆壁下,方才蕭子衿和洛葉為避毒香,就正好站在這面牆上,否則,吳大海哪裡還有活命的機會。
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趙良玉他們隔得雖不算太遠,但一步難到,這四周又充滿了毒血,光是血中散發出來的香氣已是如此歹毒,倘若一不小心沾到了,那華高衡就該頭疼了。
而洛葉他們就在地道邊上,還沒來得及思考呢,蕭子衿就忙不迭的把阮七和洛葉往黑漆漆的洞裡塞,“趕緊趕緊,不要拖累本公子逃命。”
把人都丟進去之後,他還記得回身把洞口封住了。
只是這匆忙挖出來的地道很小,吳大海原本只要帶洛葉一個人出來,但現在四個人擠在一處,摩肩擦踵,倒也狼狽。
等他們從另一頭爬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洛葉一回頭,才發現此處離府衙也不過幾十米,幸好通在巷子中,沒人往來,否則豈不是做了無用功。
洛葉伸了伸腰,活動活動筋骨,鼻子裡嗅著這普通至極的空氣,心裡卻無比放鬆。
“……”
怎麼同樣是在土堆裡爬過,同樣擠的汗流浹背,這蕭子衿和老先生就一點都不骯髒呢,洛葉主動往吳大海的身邊靠了靠,這才像是吃苦耐勞的老實人。
“噢?衙門裡也熱鬧起來了啊。”蕭子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