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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蕭竹音坦然承認,“只是天下間,還沒人自不量力到找我算賬。”
她又笑了,半倚在床上,“沈捕頭既然認輸,便將十五年前的事說一說吧。”
“十五年前的事,我並未參與太多,”沈一心頹唐的縮在地上。
十五年前,沈一心也還年輕,深諳為官之道,入臨安不久,就攀附上了趙思明這根高枝。
他那時還沒什麼能耐,但趙思明暗中要做手腳,難免留下些不該有的證據,他只負責將這些痕跡抹掉,因為手腳乾淨,趙思明對他大為讚賞,也引薦給了曾霄漢。
此後,平步青雲,短短一兩年,他已是堂堂天子腳下的捕頭。
那一天,也是個晴好的夜晚,忽有人來敲門。
沈一心睡得迷迷糊糊,硬被拽起了身。
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曾霄漢的義子,曽青楓。
從他的口中,沈一心明白,聖賢王與幾個江湖人屠了洛家村!
若是別的什麼偏遠村莊還好,自立門戶又沒本事,就算被人殺盡了,也只在衙門備個案,隨著時間不了了之。
而這洛家村,以打造兵器為生,朝堂江湖都有交情,若鬧大了,恐怕難以收尾。
而曽青楓來找沈一心,便是希望他日探查,無論發現什麼,就地焚燬,連屍體都推入劍廬中燒個乾淨,屍體上留下的招式便也無從查起了。
“原來如此……”蕭竹音似乎想起了什麼,“難怪洛葉入臨安,常常蒙面找人對招,約戰物件,年紀均五十上下,便是想以此找出仇家。”
“我照他們說的做了,臨了,還一把火,把洛家村全數燒光。”沈一心回憶著,聲音裡有一絲難以忽略的顫抖。
“不過那時候,我也挺害怕的,若是上面追究起來,我絕難擔當。”
“但是沒人追究。”蕭竹音冷笑一聲,“他們當然不會追究。”
沈一心愣了愣,他至今都以為這整件事,都是趙思明的主意,以為他神通廣大,能左右朝政,但看蕭竹音的反應,似乎並不止如此。
正思索著,便又聞蕭竹音道,“沈大捕頭聰明,為了自己的性命,也為了前途,當不會真把所有證據都淹湮滅了吧?”
在這間小地窖困了這麼久,沈一心也漸漸冷靜下來,他被捆的紮實,又有白不黑時時刻刻盯著,現在要逃出去太難了。
但他也不是毫無籌碼,他看得出來,蕭竹音早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這女子想要的,是他手上的證據,能讓趙思明身敗名裂的證據。
“自然不會。”沈一心振奮精神,躲得過此劫,他便帶著如玉遠走他鄉,這些撈什子的恩怨都不參與了。
“說吧,條件。”蕭竹音看他死氣沉沉的臉上又泛起了求生的慾望,不免覺得好笑,“除了你的命。”
“什……”沈一心瞪大了眼睛,“卜知坊主真要置我死地?”
“我向來不開玩笑。卜知坊主是生意人,自然要講理些,但蕭竹音卜知坊已被毀,身處紅樓,便是閻王城的人,換個無關痛癢的條件吧。”
蕭竹音的話不容轉圜。
一步錯,步步錯,沈一心心如死灰。
他知道,自己縱使逃得過這一時,也會永遠處在閻王城的追殺中,不得安寧。而自己的愛妾,與那腹中胎兒更是難以保全,他有舐犢之心,卻怕腆為人父。
“信,用油紙包好,藏在水中。沿長廊自西往東數第五根柱子下。”
他的話音一落,便聽見地窖外有人離開的風聲。蕭竹音眯了眯眼睛,裹緊了身上那件素錦漆袍,“白叔,我先去喝湯了,您一會兒來。”
小地窖的門關了起來,裡面悶悶響了一聲,蕭竹音舉目看著天上,似一個網兜的燈,露出許多的光來。
風冷冷吹著,陰暗而殘酷的心思揮之不去,她摸了摸,從衣裳裡掏出塊微硬的桂花糕來,粉狀的餡料散在嘴裡,多半是不好吃的,但蕭竹音卻笑了。
“哎呀,坊主……”再走幾步路,便遇到了端著湯碗的小丫頭,她捧著個大碗,一邊還小聲的叫喚著,“燙燙燙。”
“燙,還不趕緊放下。”
蕭竹音苦笑的搖頭,她隨手拂了拂石桌上的積雪,小陶兒“哎呦”一聲,把碗丟在上頭,兩隻手摸著耳垂,小臉紅撲撲的,“排骨湯,洛姐姐說坊主太虛,要多吃肉。”
這海碗有半個臉盆大,只孤零零放了支湯勺,料到不少。
“……陶兒,沒有筷子……”
拳頭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