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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咯……”張繼娟輕輕搖了搖頭。
秦攸心下一澀。他知道自從手術後,張繼娟的身體一直不好,最近這一年來更是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命運並沒有垂顧這個溫柔的、慈愛的長輩。她看上去一天比一天糟糕。
秦攸知道那意味著什麼,他只是不敢去想。
“小秦,我們陸檸以後就交給你了。她但凡有什麼不是的地方,你……多擔待。”張繼娟說著,不等秦攸說話,就拍了拍他的手,“進去吧,她就在裡頭。你愛吃的那個泡菜,我新做了一罈子,你帶回去。”
秦攸只好推門進屋。
雖然傍晚時分外面仍舊霞光滿天,可屋裡的光線卻已經暗淡了許多。陸檸也沒有開燈,靜靜的坐在暗影之中。她近來總是這樣,安靜得有時讓人難以察覺到她的存在。
秦攸心知這樣有問題,可他又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解決。
聽到腳步聲,陸檸轉過頭,看見是他,便站起身。她的身側放著一個雙肩包,那就是她所有的行頭了。
有時候秦攸覺得,陸檸就像是個隨時準備離開的旅客。她不肯投入任何精力和熱情,彷彿一直在冷眼旁觀,於是自然無論什麼樣的感情,都無法撼動得了她。
回去的一路上兩個人都很沉默,幸好秦攸要集中注意力開車,才不顯得這樣的相處過於難堪。
但他心中卻始終徘徊著一個問題——他和陸檸,究竟是怎麼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跟陸檸的第一次見面,秦攸至今都還能記得。當時陸檸穿著白襯衣配短裙,長長的頭髮披散下來,修長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像是一枚音符化身落入人間。
他第一次強烈的產生了想要認識一個人的衝動。哪怕這個人,跟他的圈子格格不入。
他給了陸檸一張名片,然後由那一天起就一直在等待她的電話。然後他等到了。
陸檸是來求他的。
那一瞬間內心的酸澀無法描述,秦攸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問,“你要什麼?”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沒想過陸檸會拿些什麼來回報自己。——或者說,他是沒有想過所謂回報的。他想對陸檸好,僅此而已。
但當他在醫院陪伴著陸檸,當她一次一次因為醫生的病危通知哭倒在自己懷裡時,秦攸的心態變了。
他想要這個人,想得要命。
連他自己都唾棄自己在那樣的時候,還能生出這種齷齪的心思。
也不曉得是不是這種見不得人的心思被陸檸知道了。在張繼娟出院的那一天,她滿足了秦攸的願望,沒有留在家裡照顧剛剛出院的母親,而是主動上了他的車。
其實直到那時候,秦攸還並不確切的肯定將會發生什麼。但心中必定是有所期待的。
所以當一切真的到來時,是那麼的順理成章。
陸檸成了他的女人,住在他的房子裡,兩個人朝夕共處,同床共枕。
然而秦攸也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裡不對,他總覺得這種關係裡,似乎少了些什麼,又似乎多出了些什麼。
這種不確定讓他不安,但陸檸的表現如常,他又會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陸檸表示要回去看望母親,可能會在那裡住幾天陪伴對方,秦攸提出同行被斷然拒絕時,他才隱約有些明白了。等到他去接陸檸時,見到張繼娟臉上驚訝的表情,秦攸才終於明白那多了或是少了的東西是什麼:陸檸沒有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包括她最親近的母親。
她拒絕跟他一起出門,平時除了關上房門,也不願意在公共場合同他更多的親密。
在她眼中,他們的關係像是見不得人。
發現這一點時秦攸一片空白,險些在張繼娟面前露陷。但也許是因為危機時刻刺激了他的大腦,他立刻就想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解釋。他對張繼娟說,自己在追求陸檸,只是還沒成功。
那算是追求嗎?又算是成功了嗎?秦攸不知道。
他也不懂得要怎麼打破跟陸檸之間這種生疏的關係。一開始他想著,也許只是因為相處得少,時間長了就好了。可隨著時間推移,陸檸反而越發沉默,到最後甚至都不願意跟自己說話了。
慌張的秦攸選擇了錯誤的方法,他開始逼迫陸檸。從逼迫她跟自己一起出門,到逼迫她接受自己隨時隨地的親近,每次看到陸檸一臉驚慌的樣子,他就覺得自己心底好像藏著一座火山,隨時會被她引爆。
結果火山並沒有爆發,陸檸卻變成了一座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