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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
☆、第十九章 下
第十九章下
我闖入他的視線,是在圖書館。他和別人打架,眉角佈滿青紫色的傷口,窩在圖書館最後排的牆角,用衛生紙沾水小心地擦,疼得他倒吸冷氣。
春樹,一個大個子蜷縮在圖書館,藏在和氣質不符的書本後,不是他來躲避的。春樹什麼都不怕。那次費得樂在街上和別人打架,春樹出手後幫忙,從不主動卻無法脫身。反正也好,他能感覺體內的無聊快要沸騰,每日重放的枯燥人生想撕碎卻毫無力氣,拳拳到肉的拳頭,無論擊痛別人或自身的疼痛都能提醒還活著的意識,不至於每時每刻感到迷茫得爆炸,每秒在煎熬。
春樹雖一臉冷漠,渾身上下卻全是憤怒。
春樹奶奶是這間中外名著圖書室的管理員,因為今天身體不好,所以春樹強迫老人在家休息,由他逃課代管,“逃課”二字沒敢說出來。在上學路上,幾日尋仇的社會青年矇住春樹的頭,暴打一頓,就逃得連人影都沒有。他不能坐圖書室門禁處的位置,會被來整理退還書籍的老師看見。
春樹對退學是不在意的,但他在意奶奶。幾月前打架鬥毆,春樹進校長室前根本不害怕,首先看到的是向陽窗戶下坐著的奶奶,一頭銀雪的白髮反射著刺眼的光。奶奶臉上的淚水順著滿臉的皺紋橫向流去面頰,從頸部流落。奶奶在向校領導求情,希望能網開一面把不爭氣的孫子留下。
校領導看到春樹幾人就像看到了一群渣滓。奶奶見情況不好,顫巍巍地從椅子起身,扶著黃褐色桌面,要跪在領導面前。
春樹被震驚了,以不能反應的速度,瞬間將奶奶扶住。校長來攙扶奶奶,將她安置回椅子。
春樹的憤怒無法抑制,如果不是怕奶奶受驚,他會立刻暴走成失控的獅子,攥住校長的脖子,問他憑什麼在老人面前趾高氣昂。校長可是比奶奶要小20多歲的晚輩,居然敢居高臨下。而奶奶卻要靠下跪來換取自己的學籍。
春樹想不屑地說退就退,可奶奶給了他一巴掌,讓他跪下。春樹自然不跪,奶奶用柺杖抽他的背,每一聲聽得人心驚。奶奶大聲罵著他不孝子,不為在外奮鬥的父母爭氣。
春樹不吭聲,忍著脊背傳來的劇痛,死咬牙關,瘦削的臉頰的咬肌不斷鼓動著。他甘願受罰,但銳利的眼神只有不服和倔強。
他只對奶奶感到抱歉。
奶奶累了,頭髮也散了,銀髮繚亂地支在頭上。一個老人坐在地上無奈地哭。
就這樣,奶奶的努力,替春樹換來了記大過且留校檢視的處分。自那後,春樹再沒打架,人生枯燥得令他噁心。可他不想再看奶奶的眼淚,每一滴都是刀,滴落的不是地面,每一滴都在割他的心。
我遇見春樹,看到的是渾身戾氣的獅子舔舐傷口。他上午缺席原來是在圖書館避難。
春樹拿著一張溼得快爛掉的紙巾,滿臉都是紙屑。他發現書架後的我,瞪得我發毛:“看什麼看。”
其實我想給他包紙巾,他太兇了,我害怕只能放在書架上。終究覺得氣不過,憑什麼?我是幫助他的好人,待遇也太差了,一個“謝”字都沒有。
我沒走,在書架間飄來飄去,想幾本名著用書脊上的書名首字拼成一句罵他的話。聽到春樹時不時的吸氣聲,覺得挺心酸的。我拼好一句話,就像個幽靈飄走了。
有送書的老師把裝還書的推車還至前臺。春樹熟練地抱起一摞山高的書一個個書架地跑,還到第十排書架,有四本書擺放錯序,書名恰好構成一句話—“你這混蛋”,書架上還有包紙巾。他捏起那包紙巾,看了兩眼,放入口袋,然後一排排返還圖書。
閉館後,春樹揹著朝窗外的教學樓看,找到自己的班級,想不起那個那女生的姓名,只有模糊的不算可愛的樣子。
春樹往安全通道走,掏出紙巾,扔進垃圾桶,迅速消失在陰暗的出口。
如果不是那天學校斷電,我和春樹可能永遠不會有交集,可人生就是有這麼多看起來像是偶然的必然。
春樹和費得樂是能把後背交付的朋友。為了不再打架,春樹疏遠了費得樂。春樹晚上還要工作,在奶奶睡下後,直到次日凌晨六點,奶奶醒來前回去。白天自然一直睡,直到放學往往還不醒,沒有人叫醒他。班級掌管鑰匙的人會直接鎖門,反正春樹可以從窗戶翻出去。
有一次,我將作業本忘在教室,裡面有黑板上的習題作業,打給同學也沒法得到圖的資訊。任課老師太嚴厲不聽理由。反正還不到七點,去學校拿作業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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