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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的每一個靈魂,命運都是在白紙上作舞,而保留著過去記憶的人,便只能被新的經歷慢慢覆蓋重疊掉已有的顏色。
你必然變得不像你。
“回不去過去的世界,便只能在漫長的歲月中不受控制地歸屬於此地的時代。你輸了。”
左手鮮血淋漓,肩上傷口已然裂開。血滴落在青瓦之上的聲音清晰。那個黑衣的女子冷漠的容顏在夜裡模糊,眼睛卻蒼茫若海。
帝少姜沒有反駁,霜凍九天的寒意卻慢慢自周身浸染開來,倏忽扯出極其駭人的一笑。
下一秒,風雲變色。
☆、魔墮萬劫(2)
“你輸了。”宗師微笑的對上她陰冷狹長的眼。
多少次,她聽過“我輸了”三個字從別人口裡蒼然吐出,她以勝者的姿勢。
而今卻有人笑著對她說,你輸了。
我輸了麼?帝少姜自問,淋漓的血色從捂住唇齒的指縫間流出。她驀地低咳起來,清冽冷漠的眼神落在情況比她好不了多少的人身上。
“果然是我的好徒弟,連阿鏡都被騙了麼?‘十香蝕骨’麼?原來如此……怪不得要廢你左手拖延。”迦納低咳,滯住的經脈這才慢慢恢復,似乎感覺疼意,清淡的目光看了眼對方五指透入胸口的那處,“縱然殺了我,回頭路已斷。你忘了你現在是誰麼?”
“天下人都看著,你要實踐殺父弒師的命言嗎?”
“不過是帝少姜三字而已。” 帝少姜面容冰冷,右手透入他胸口,徹底攪碎對方的臟器,慢動作而不失冷漠的撤出,立時帶起淋落血腥。她甩了甩張開的手掌,自己回答了問題,薄涼而毫無猶豫。
她是帝少姜。從睜開眼的那日,到死亡的那日,她所做一切,再不是‘秋川’二字承受。這點,她從一開始便已知曉。
無論是血海罪孽中翻滾的秋川,還是冥淵地獄裡默默靜等寂滅的魂靈,亦或是從往生裡再跨生界的帝少姜……就像她所承認過的可稱之為‘母親’身份的人,永遠只有那麼一個。縱使,她從未將她當做‘母親’,這無關乎對比,無關乎好壞。
她的靈魂永久打上‘秋川’二字烙印。那已不單只是名字。
她沒有原因的只認可那個名字承載的記憶。打破軌跡後沉睡深淵,永不往生。
而‘帝少姜’三字,卻磨滅了一切。儘管她從未認可過這三字,塵緣已生。
“呵,若非奉淨插手,今夜死在這裡的不定會是我……不過這樣也好,留下來的人不見得不會輸……你能縱亂別人的命運,我卻一早向命運定下了你一生的軌跡。贏家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你……”
說到此處,那張風清縹緲的臉帶了隱秘的刻毒,迦納眼瞳極亮,帶著銳利的諷意直射女子臉龐,“帝少姜,你註定生生世世要困囿於此,永遠得不到想要的解脫。”
近似於詛咒。
“緣何要如此?不為權勢,不為蒼生,亦不為虛名。若是執著破滅,你應早已放棄。”她問。
“帝家的人欠我。沒有了餘望,除了恨意,還有什麼可稱作執念?”
“你是想說……我只能算是你那恨意下倒黴的犧牲品麼?遷怒……”她似乎笑了一下。清風拂過,對方已經青絲化白雪,蒼老死灰爬上面龐,漸漸乾枯零落,她看他,恍如在看一座灰敗坍圮的城池。
“阿鏡麼……”黑衣的女子忽而啟齒,帶了泠然的笑意看那個迅速腐朽下去的人,“那個你挽回卻變了模樣的人。”
“……”迦納閉眼沉默,噴薄而出的血浸透了整個衣衫。“已經不是她了。”
“自然不可能一樣。”帝少姜眼尾微微緩和了幾分,卻並無悲憫,“除非時光倒流,永遠不會有第二個舒驚羽。連保留記憶的人都無法做到的事情,更何況是洗淨前緣硬被你從輪迴中搶回的人?”
“這一點是我奢望了啊。”歲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侵蝕,不復往昔浩渺仙姿的宗師冷淡的笑意似極了冰霧濃濃,“所以啊,帝氏一族合該手握著權柄,過完生不如死的一生。否則,我要怎樣平息心中的怨恨呢?”
帝少姜垂下眼,目光淡淡不著實處的逡巡在迦納滄桑的臉上,眨眼之間風華絕代的人已變做了蒼老不堪的模樣,他褶皺的臉,開始渾濁的眼,再無一絲可供審視的情緒。
“不問世俗的宗師原來早已入魔,你那可悲的執著……真是難看。”
“唉……此生愧為迦納呢……”他似沒有聽見她的話,最後低嘆恍然飄散,沉寂的臉哀傷無力,連笑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