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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學多思的會探討時間、永恆,或者人的寂寞的人嗎?
“恕臣愚昧。”
“我有太多的時間……幾百年,上千年,直到世界的盡頭……”新帝捋過耳際長髮,橫指順開,幽暗的眼睛似有無數情緒,細看去卻又空無一片。
“而這世間匆匆百年,便人事幾輪留不下一絲痕跡,匍匐在腳下的天下也不過是接連轉瞬即逝的幻影,也配我駐足長留?八荒六合,雖廣闊無垠,但一日我心生厭惡,它盛不住王者怒海。我若為王,汝等便是請魔,不怕後悔?”
“那便去殺。”陸敏青忽而冷冷地插話,“天下雖大,百年庸庸碌碌,以殺止殺,但有一刻安寧,何必管那血海滔天?”
帝少姜訝然看他一眼,忽而笑,“果然是任性之語。”
☆、當時惘然
元至三年,春。閶闔大亂。
孤措大病閉於深宮,諸子浮動兄弟鬩牆,以三、五皇子為首的陣營作亂而起,挾持太子兩相打壓殘殺,最終率亂軍攻入宮中的雖是五皇子,然孤措薨亡的訊息傳遞出後,登上帝位的卻是從不曾聞名的十一皇子。
其名孤皇。
拂禪院裡滿樹梨花白。
從窗間望出去,正是純粹潔淨的色彩。
幽篁慢慢將幾枝飽滿花苞修剪了放進瓶裡,抬頭見了院中正被吹的飄飄灑灑的雪瓣,微微有些恍神。
“殿下,殿下!”
侍女一路奔來氣喘吁吁,一頭奔進門扶住門便壓不住話,“陛下回來了!”
指尖正觸在花枝上的男子猛地一僵,雖極快地回覆自然,但手上的動作莫名地添了幾分艱澀。
一國之君不可無後。歷朝歷代如此。當政的女帝上位之前便已適婚,顏燼陽之事揭過,顏成高老歸鄉,甄選帝卿是想當然的事。
帝少姜雖是無情之輩,向來恣意,懶於推拒虛名縟節,但既已為帝,那麼朝臣所提後宮之事她也會象徵性地如了眾人的願。
昔日與迦納的約定延續下來,幽篁出面承下這一身份,於師門而言算是保得苟全,於個人而言,卻完全是一種贖罪的心態了。
紫宸帝卿,名雖好,卻有些沉重。
司命一手帶大的青年心思寡淡,性子清幽和雅,類似自困一生的舉動之後,縱使心中對那人身世遭遇抱有愧疚,也依然無法像他人一般自然與女帝相對。
遑論如同陸敏青一類的人。相見之時,這被歲月沉澱得越發像壇濃香醇酒的男人,秀麗韻致的臉會有一股隱含的刻毒和妒意。
儘管這妒意在幽篁眼裡來得實在莫名,但總也會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
幽篁想起師父奉淨,想起自己在璇璣閣裡心如止水的十幾年,再想起那些隱藏在往事裡的糾葛愛恨,心下又會有深重的茫然。
一生所求,不過是天下太平盛世久安。他想過的不過是繼承師父衣缽,在璇璣閣裡悲天憫人的濟世一生。
而如今,卻成了這樣的局面。依舊慈世憂民。前任司命奉淨回太淵主持師門後他替下了司命一職,祭祀扶鸞也會親力親為,那人揮兵四處征戰,他亦會去信婉轉示意避開某些不詳。
知天命而擅改的結果,幽篁自己最清楚不過。
歷朝司命皆不久壽,奉淨例外,因他並不如其他人所想那般能達天意,且他最是懂得明哲保身。
某種程度上來說,如此助人南征北討大興兵戈,令無數人陷入戰火,應該算是助紂為虐吧。
偌大的王朝,本該日日受朝臣伏拜的人,卻總是不在。
將沉睡的魂靈驚醒拖入六丈紅塵,任那看不見的絲線將之捆縛困囿……擾亂安眠者的人,如今,該是後悔,還是得意呢?
白衣的帝卿閉了閉眼,心下不受控制的嘆息,心態疲憊間連放在案上未修整完的花枝也拋在一旁。
罷了。
生命不過是如朝生蜉蝣一般短暫的東西罷了。既如此,何必戀戀不捨到緊攫住時光不放呢?
如何做,隨心而已。
◇◇◇◇
皇帝的儀仗浩浩蕩蕩行在長街,身後是征戰歸來的十萬大軍。街頭人流湧動,歡呼讚歎的聲音響徹震天。
皇帝的車輦遮的嚴實,只有透過那偶爾隨著晃動才翕開的車簾,才能窺的一絲人影。
帝少姜已經換下盔甲,夜般黑的長袍上似乎還殘留著血腥的味道。
平坦的大道上,馬車時而也會晃動,外間百姓夾道歡迎,這裡間卻有幾絲凝滯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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