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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悅說,忘記仇恨,才能活在陽光之下。
料理完宋雅的後事,齊燦燦去了唐景雲的墳前,這是她第一次來看唐景雲。
唐景雲的墓碑前放著好幾束枯萎的花,齊燦燦徒手將花束掃開,指尖輕撫著唐景雲的遺相。
這個男人。改變了她的一生,她忘不了陽光下唐景雲帶著憐惜的笑容,溫暖了她整個童年。
齊燦燦蹲在墓碑前輕聲啜泣,為唐景雲的養育之恩,也為自己的如釋重負。
手機鈴聲毫無徵兆地響起,齊燦燦吸了吸鼻子,快速地接起了電話。
“思勳?”
會議室分別之後,沈思勳壓根沒有再聯絡過她,齊燦燦也曾鼓起勇氣主動聯絡他,可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她甚至去了沈氏集團找他,見到的,一直只有沈承淮。
“是我。”
一道冰冷的男音讓齊燦燦提起的心緩緩落下,她站起了聲,笑問。
“有事?”
“我們見一面,我有話和你說。”
“我沒空……”
唐紀衍頓了頓,態度強硬地道。
“站在原地別動。”
齊燦燦蹙緊了眉,手緊緊地攥著手機,聽著慢慢接近的腳步聲,手機從指尖滑落在了地面。
唐紀衍俯身為她撿起,抬手遞給了她。
“我以為你這輩子都捨不得來看父親。”
齊燦燦深吸了一口氣,直直定盯著墓碑,話鋒一轉。
“大哥來找我,還是放不下那些股份對嗎?其實你問我多少次,我都不會妥協,正好現在四下無人,你不如把我一起埋了。”
聽著齊燦燦的冷嘲熱諷,唐紀衍卻笑了。
“你還知道叫我一聲‘大哥’,我定然不會把你怎樣。”
話落唐紀衍跪在了地上,對著唐景雲的墓碑深鞠一躬,閉著眼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開口。
“燦燦,當年的事,並不是父親所為。”
齊燦燦聽著,並未打斷。其實她已經猜出了一二,既然有人願意全盤托出,她當然會仔仔細細地傾聽。
唐紀衍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悲涼,甚至還夾雜著愧疚。
“你會來,我相信你心底也承認了父親是無辜的。抱歉,現在說也許晚了。我是親眼看著齊家一點點走向滅亡,當年縱火的兇手,是你丈夫的父親。”
唐紀衍霍然抬眸,望著齊燦燦微閃的雙眸,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那年我也才二十出頭,父親知道了沈克仁的陰謀,的確第一時間衝去了齊家別墅,但我攔住了他,我握著刀逼迫他,如果他進去,我就死在他面前。很可笑對不對?因為我也恨。如果不是齊正廷,我的母親定不會每天以淚洗面,你們生死又與我何干?我曾以為,只有齊家消失父親才會回頭!我想用我的方式保護自己的家庭,我覺得我沒有做錯。”
聽到這句話,齊燦燦心裡一陣冰涼,她竟然能理解唐紀衍的見死不救,因為她也曾詛咒過沈思琪不得好死,破壞別人家庭的人,是這世上最卑鄙惡毒的存在。同時,她也明白了唐紀衍對她的處處針對,就像從前她對待齊悅一般。
唐紀衍撐著地面站直在齊燦燦面前,緩緩地解開自己襯衫的袖口,將手臂舉在了齊燦燦眼前。
齊燦燦身子一僵,看著唐紀衍手腕上如蜈蚣狀深深的刀疤,她一陣反胃。
捂著嘴,齊燦燦乾嘔了幾聲。這種疤痕她不止見過一次,她母親手腕上就有。
“如你所見,父親還是選擇了齊家,他無視了我撕心裂肺地哀求,不帶猶豫地衝進了那棟被大火包圍的別墅。那時我甚至想,他要是出不來就好了。畢竟他死了,才能停止對母親的傷害。”
齊燦燦將腦袋埋得很低,她不敢去看唐紀衍此刻的表情。回憶跌撞而至,她甚至覺得渾身的皮肉都有灼燒般的痛感。
“可是當我看見被父親抱出來的你後,我就後悔了,並非我憐惜你,而是我深刻地發覺自己的無力。因為我不夠強大,不足以左右任何事情,也不能給母親任何安慰,我只能自己扛著,把那些汙穢不堪的一切硬生生地嚥進腹中。當你再次出現在唐宅時,我每每看到你,就會想起自己曾經的弱小。也許你不知道,好幾次,我都想掐死在睡夢中的你。”
唐紀衍忽地揉了揉齊燦燦的頭髮,動作很輕,也很溫柔。
“我在你的水杯中放過數次安眠藥,你還那麼小,現在也長得挺高,看來當時的藥物對你沒太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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