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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不管你會不會照顧自己,國主之命,我不能違。”
心底,有暖意融融,但,依然溫熱不了歷經多年蓄積的寒冰。
冥曜,你待我這般意重,可,這一切,已非我所要。
我對你,一直都是君子之交,淡,雋若清泉,源遠流長,流逝過生命,留下的痕跡,終比不上冰,因為,只有,冰,才會真正刻沁進某處,永遠不忘。
月色漸濃,紫禁五月的夜晚,仍是窒悶,但,卻是我餘生唯一能停駐的地方。
翌日,傳下兩道旨,一道,是命無憶入宮為皇次子嬴玄景侍讀。
後宮這八年,縱偶有妃嬪有孕,皆不能平安誕下,惟有芊妃的一雙兒女,得以安然成長。而皇長子玄銘母妃為罪妃,這幾年雖有太后撫養,但,終沒有玄景備受器重。朝野之上,近日擁立玄景為太子的呼聲漸起,如無意外,天燁所立太子,也除玄景之外不做他想。
另一道旨,則是將丞相長女秦霜灩許配十六王為正妃。
我不知道,天灝在接到這道旨時是什麼心情,我所知道的,便是天燁昨晚必極其震怒,方會絲毫不考慮天灝,這麼急地頒下這道旨。
任何牽涉到我的事,他終於不再掩飾壓抑。
其實,我又何嘗能真的放下呢?如果能放下,我就不會甘願洗手做羹湯。
這一夜,仍然輾轉難眠,直到,天未白,外面,卻隱隱有著急奔的步子,和不可辨的人聲。
我披衣而起,推開屋門,往前殿走去。
“快,張太醫,快隨咱家進來。”順公公的神色不似以往那般淡然,殿內,燈火通明。
我不禁向殿內走去,卻被萱瀅攔下:
“今晚不是你當值,進來做什麼。”
“皇上怎麼了?”
“這不是你該問的。”她語氣淡漠。
見殿內的明黃帳幔後,人影忙碌,料定必是天燁龍體欠安所至。
才轉身要走,順公公正好出來,吩咐道:
“小允子,萬歲爺龍體欠安,等五更,去前面宣免朝一日。”
“順公公。”我輕輕喚他一聲,他才要進去,見是我,遂一揮手:
“你且進來。”
我進得殿內,佾痕正蹲在榻前,替天燁用綿巾敷在額際,他的臉色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眉心蹙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臥病於榻,原來,他終究也是凡人,不過,世人將他冠上真龍天子的威名。
“愣在那邊幹什麼?”佾痕將換下的綿巾在盆中浸了,見我進來,輕斥:“還不把水重換一盆來,要庭院那口老井裡的。”
“是。”
我忙去端盆,順公公卻攔著:
“佾痕,你也守了半夜,先去歇息,由安兒替你。翠屏,你去打水。”他吩咐一邊捲簾的小宮女。
我遲疑地站著,佾痕將綿巾朝我一扔:
“還不快去。”
我接著綿巾,走到榻前,蹲下身,手才觸到他額際的綿巾,卻是燙得駭人,一邊太醫已輕聲和順公公道:
“皇上怕是著了風寒,這幾日又鬱結於心,才會病勢如此洶洶。”
“快去稟太后吧。”
“是,我這就去永樂宮。”
“慢著,注意分寸,別讓太后著急。”
“順公公放心。”
我浸著溼的帕子,復又替天燁敷上,他的薄唇因著內熱散出,已乾裂,我用小綿巾粘了茶盞的水,輕柔地替他潤溼唇部。
他體熱極高,不過一個時辰,竟已換了十來盆水,但額際的溫度依然不退,蓋著兩床厚厚的褥子,但汗意全無,醫女煎了湯藥來,但他齒關緊閉,絲毫灌不進,我黛眉顰緊,忽憶起,那日,他餵我服藥的情景,正躊躇間,忽聽身後一聲嬌柔的聲音:
“讓本宮來。”
“奴婢參見宸貴妃。”我行禮。
她從我手中接過藥碗,以手背拭溫,然後,慢慢將藥飲盡,含在櫻唇中,俯低身子,將湯藥如緩緩地度入天燁緊閉的口中。
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雋永,那樣的專注,在那一刻,我知道,她是愛他的,或許,除去榮光,除去富貴,除去權勢之外的,純粹的愛。
“娘娘,玉體為重!”太醫跪拜在地,也被她的舉止所驚。
“只要皇上能夠康復,本宮的命,又算得了什麼?”
她正好將一口湯藥喂完,復又含了湯藥,再次俯下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