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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西周的桂花倒是開遲了。”甬道兩邊的金桂,還是綠葉蔥鬱,不見點金綴於其中。
“遲或早,不過因賞花人心境不同,看出去的自然不同。”他的眸光隨我望向那片桂林。
“那本宮今日的心境,於皇叔相較,是如何呢?”
“娘娘想問的,怕是丞相的心境吧。”他淡淡一笑,一語點出,“前朝之事,可忍,亦有無須忍之處。”
我黛眉微揚:
“皇叔與家父的政見倒是相同。”
父親如此處置柳淵,代執政事的攝政王竟然不加以阻攔,焉知不是為了其他呢?後宮不得幹於朝政,今日我如此地問,實是逾矩,但,畢竟,我是安陵青翦的女兒,哪怕對父親的行徑再多不滿,我要維護的,必然也是父親!
“只要是安陵氏的事,本王一定會全力支援。”他頓了一頓,又道,“正如,對娘娘,本王,亦會全力護得周全。”
“本宮兩次為皇叔所救,這分恩情,本宮自是銘記。”我不會忘記別人賜我的恩,但別人對我的恨,我如今卻漸漸開始有些遺忘。“但,皇叔該知,父親此舉卻是逾了臣子的本份。”
他,冷麵無私的當朝攝政王,以攝政王之尊對安陵一族這樣枉私,難道沒有其他的緣由嗎?
“只要在可以容許的範圍,本王,一直都會如此。”他聲音裡帶著一絲沒有掩飾住的溫柔,我轉眸望向他,然後發現,他的眸底,也流淌出一縷柔意。
清蓮香氣纏繞在周圍,從一開始,就屬於他獨有氣息的味道。
“但皇叔亦該知道,皇上最忌的是什麼。家父此為,於君心,怕是別有計較。”
“皇上為少年天子,壯志於胸,故,有些事的處置尚欠妥善。”他恢復淡淡的語意,“多些歷煉,也是好的。”
他所指的,該是叔父之事吧。彼時,他與父親一樣,並未有所進言,只是看著叔父被誅,原來,從那時開始,他們便達成某種契約,在今日天燁離朝,扳回這一局。
身為女子,這其中的玄妙,我終是看不透。
“臣妾琳昭媛參見攝政王,參見璃妃娘娘!”清脆的女子聲音響起,著淡黃雲雁細錦衣的琳昭媛姍姍出現在跟前。
“免禮。”他依然淡淡道,暫停了步子。
我也抬手示意平身。
“今日一早就聞鵲聲,臣妾便循著聲往御花園來,果不其然,在此,看到皇叔和璃妃娘娘。這鵲,果是叫得真準。”
他語聲忽地轉冷:“聞昭媛此意,是將本王比做燕鵲不成?”
“臣妾怎敢有此意,清晨鵲叫,是喜事臨門。今日在此得見王爺和璃妃娘娘便是臣妾的喜事。”她竭力掩飾聲音中的驚惶,但終是露了端倪。
尷尬莫過於你刻意地討好某人,卻反落了口舌。
“本宮也不明白,昭媛的喜事怎會是皇叔和本宮呢?”
琳昭媛,我本無心與你所爭,你卻偏偏不放,今日所言如若傳至天燁耳中豈非又增了我的是非?不如藉著此事,曉以顏色,也免得她以訛傳訛。
“皇上御臨藏雲,全是靠皇叔前朝運籌帷幄,而娘娘伴駕遠征,亦是巾幗風範。今日,得以在此同瞻兩位,怎會不是琳兒的喜事呢?”
她愈說愈顯出牽強,見她額際微微有冷汗沁出,他已冷冷一笑:
“運籌帷幄?昭媛的意思是本王獨攬朝政,置皇上於虛設?”
她嬌縱後宮這許多年,何曾聽得一句重話?今日本是要討好於人,卻偏落了是非,只見她語聲愈顫,慌忙跪地:
“琳兒實不敢有此想法。請皇叔明鑑。”
“琳昭媛,你這話又是說得不對,皇叔難道還誣了你不成?”我緩緩啟唇,“本宮看,琳昭媛入宮時間長了,倒忘記女則中所教誨的,為妃者何該言,何不該言,卻仍分不清。也罷,你就在此,誦讀十遍女則,再回去吧。”
望舒早會了意,吩咐一邊跟著的宮女去取女則。
“舒,你在此看著。本宮先行一步。”我面向皇叔,施禮,然後,獨自,往桂林深處走去。
他見我給昭媛的臺階下,也不再予為難,對我略略頷首,也不理會琳昭媛,轉往前行去。
我撤了琴離的牌子,天燁這半月,翻了憶晴三次,芊寶林二次,其餘時間,均獨自寢於昭陽殿。
因著皇后被禁,每月十五的侍寢亦暫免,德妃稱病,賢妃被貶,這月的二十日,從一品高位以上,只有我一人,按著敬事房慣例,天燁只能翻了我的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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