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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詞愈聽得真切:
“……別作深宮一段愁……獨照長門宮裡人……經年不見君王面……花落黃昏空掩門。”
循著歌聲望去,在尚籠著薄霧的積雪的宮臺前,白衣的倩影倚坐在一側的破落不堪的迴廊內,她身上披著上好的銀裘棉襖,與這長門的滄桑沒落,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似乎是感覺到我的凝視,那倩影轉回身子,亦望向我,這一望,眼前猶如光華墨升,萬般的清冷皆隨之化去,僅餘那,眉目傾城,笑亦傾國。
她望著我,顧盼生憐的眸底,突然湮起一種深深的驚愕,口中輕吟的謠曲也驟然停止。
“安陵羽熙!”她原本悅耳的聲音因高聲地驚叫,變得尖利刺耳,然後,她眼中的驚愕變成恐懼,剎那間,她踉蹌地站起,向後跌跌撞撞逃去:
“我不和你爭,我再不敢和你爭,你放了我,放了我……”她尖叫聲演變成了哀求,銀裘鑲嵌成的棉襖在升起的紅日照拂下,流轉出耀目的光澤,卻絲毫不能比她的臉更讓人停駐眸光。
“她是誰?”我疑惑地問,源於她直呼的,是姑姑的名氏。
“是先帝廢黜的泠貴妃。”順公公回道,聲音裡有些不自然,似乎在隱隱畏著什麼,而彼時的我,也不曾留意這些,只依稀記起,那個關於傾霽宮的美麗傳說。
當她的身影消逝在迴廊的盡頭,我收回眸光,慢慢走下臺階,輕聲道:
“有勞順公公先容憶晴在這停放一日。”
“安姑娘,萬歲爺此刻正上早朝,你去,也是見不到的。”
我彷彿對著他,又彷彿對著自己說:
“總要試一下,即便,希望渺茫,否則,就連半分的把握都沒有。”
“只怕試錯了,便是萬劫不復。”一聲清越的女子聲音從一側傳來,我轉首,來人,雖然形容憔悴,穿著素衣粗服,但容貌並無多大變化,正是婧瑤皇后。
“皇后娘娘——”我未假思索,喚道,畢竟,她在位時,待我確實不薄。
但她的眼底再無往日的溫柔可親,僅有冷凌如箭的眼神:
“我早是廢后,你又何必如此奚落於我?”
“奴婢並無奚落的意思,娘娘——”
她揮揮手,阻斷我的話,眼神看著我,嘴中吐出的話,彷彿是被冷宮這八年浸染所幽怨積蓄出的詛咒:
“想當年,安陵一族權傾前朝,在後宮,亦是為所欲為,卻終是要付出代價,這代價,就是誅滅一族。只是我沒有想到,你不過是被廢做官婢,竟還留下一命,看來先貴妃的福廕還是庇護到了你,只不知,這福廕又佑得住你幾時!”
順公公聞言,突然道:
“這長門看來清閒的人還真多,孫嬤嬤,你倒真是管理有方。”
一直默不作聲待在一旁,昨晚到昭陽宮稟報憶晴病情的嬤嬤被這句話驚駭到忙跪拜在地:
“奴婢失職,奴婢失職!”
婧瑤皇后輕笑出聲,語音卻是極寒凜:
“順公公,你又何必要阻著人說話呢?這般遮遮掩掩,難道還能掩過百年不成?”
“咱家不知道什麼是遮掩,只知道,這話,若是說得太多,在這宮中,陽壽便會被折了。”
“哈哈哈哈,好,我倒要看,你們還能瞞到何時。”婧瑤皇后看我的眼神此刻帶著仇恨,她眼底的恨意我不明白為何會如此深切,想必昔日,父親嫁禍於她之事,她一併算至我身上吧。
她憤憤地轉身離去,一邊的孫嬤嬤早跟著一路走一路喊:
“你們呀,今兒開始,都得替我紡紗,長門,不養閒人,既是被廢黜,那就和奴才沒兩樣,別再當自己是啥千金貴體,在這,都一樣,幹不來,就沒飯吃!”
我顰起眉尖,繼續往前走去,耳邊,似乎聽到順公公脫口而出的聲音:
“孫嬤嬤,泠姑娘,可是不同於她們!你給咱家仔細著。”
“奴婢曉得,奴婢曉得。”
從憶晴的屋子走到宮門,路並不算長,但,沿途,我已看到一張張曾經美麗,曾經年輕過的臉,如今在長門日復一日的無望等待中,漸漸失去所有的資本,充斥著腐敗的氣息,直到某一天,在角落悄然地死亡。
那時,沒有人會再記得,她們曾經如此鮮活得在紫禁存在過,她們最後唯一的歸處,僅是鶴歸堂後的那口枯井,井下,葬著的,是西周開朝至今,後宮被廢黜嬪妃的屍骸。
而我,不願意憶晴落得這般的結局。
我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