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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這一節,琳琅只能嘆氣。
兩人正僵持著,頂上卻有人朗聲道:“我看見了,不過……”他拉長了調子瞧著莊嫣,這頭莊嫣臉色微變。
那人在閣樓的三層,十三四歲的年紀,錦衣華服,玉帶珠冠,面如傅粉,華貴之氣遠超周圍同坐之人。他施施然走下樓來,人群便自發讓開道路,到得莊嫣跟前,未等他開口,莊嫣已道:“太……表哥怎麼在這裡?”
“你來得,我來不得?”雖然年紀比莊嫣小,這人的氣勢卻勝出許多。他並不認得琳琅,只是湊近了莊嫣,低聲道:“姐姐平白欺負人家的小丫鬟,不害臊麼?”
莊嫣的臉登時漲紅,訥訥了幾句,竟是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那少年便笑了笑,“還攔著人家不放嗎?還要我當眾說明白?”
莊嫣咬一咬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你走吧。”
那少年朗然一笑,回身往來處走,眼角餘光瞥了瞥琳琅,笑道:“姑娘真漂亮,賀琳琅……難道是賀太傅家的人?”他的衣飾面容天然華貴,說這話時卻帶著些微調戲賞玩的味道,叫琳琅大感不適,只行了一禮道:“多謝公子高義。”
“不足掛齒。”少年走了,莊嫣憤憤瞧了琳琅一眼,也是動身想走的意思。
琳琅就站在她跟前,這會兒微微側身攔住她,見莊嫣訝然瞧過來,便低聲道:“郡主若想找麻煩,直接衝我來就是,何必拿我的丫鬟出氣?未免降了身份。”
莊嫣一怔,漸漸的明白過來,那笑容便冷了起來,“你知道我為何找麻煩?”
“琳琅只是覺得,郡主身份尊貴,沒必要為難一個丫鬟。”
“少給我裝腔作勢!”莊嫣冷笑,“既然你知道,我今日索性明白。我廣安郡主想要的人,不管用什麼手段都要得到,你趁早的退出去,別攔我的道!”
“若我執意要攔著呢?”
“別忘了,裴明溪還在畫院!”
“這就是郡主的手段?”琳琅哂笑,“明明是想找我的麻煩,卻總為難無辜的人,先是錦繡,再是裴明溪,以郡主之尊來找她們的碴,這算是欺軟怕硬嗎?”
欺軟怕硬,她賀琳琅能算是硬骨頭?莊嫣登時羞怒,“就算不為難裴明溪,我照樣能叫你知難而退!”
等的就是這句話,琳琅微微一笑,“那我拭目以待。”說著側身讓開,等莊嫣走過去,才帶著錦繡回雅間。避過旁人,錦繡憤憤的道:“堂堂郡主,居然還用這種手段,真叫人不齒!”琳琅笑了笑,“人家身份尊貴,想用什麼手段就用什麼手段,咱們還能管?”
她對莊嫣這跌身份的伎倆倒不意外。玲瓏少女動了芳心,總是容易影響心智,當年她被情所迷,不還是一樣識人不明,做過許多蠢事?莊嫣今日恐怕是臨時起意,倉促之間用這樣淺顯的手段,也挺正常。
慶幸的事那琉璃燈籠到底沒有跌壞,進了雅間拿它逗賀衛琛,哄得小傢伙十分高興。
因為莊嫣的這一段插曲,琳琅自然又想起了賀璇璣,以莊嫣的性子,就算不會真個去為難賀璇璣,恐怕也不會再奉上什麼好臉色。大姐姐如今還懷著身子,莊元晉那個混賬居然還在外面養孌童徹夜不歸……
越來越為賀璇璣覺得不值,又惱恨莊元晉的可惡行徑,琳琅最終是將此事告訴了秦氏。只是事情涉及莊家和賀家的顏面,她自己不敢輕易拿主意,便問秦氏。“娘,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大姐姐?”
“你大姐姐懷著身子,貿然告訴她不好。當年你二嬸嬸告訴我白姑娘的事情,累得你落了病根,你大姐姐若是看不開,不止孩子受牽累,她自己的身子怕也要受損。”
“那咱們就壓著不說嗎?”琳琅忿然,“莊元晉那麼可惡,不能便宜他!”
“這是當然。你大姐姐好歹是右相之女,嫁給太子都未必跌份,莊元晉他又算什麼!依我看,這件事畢竟干係不小,咱們先告訴你大伯母,請她拿個主意,你大伯母經歷的事情多,做事能穩妥許多。”
這事兒琳琅不好去說,便由秦氏出面,去了大夫人那裡。
琳琅回到自己住處,書桌上用硯臺壓著一封信,是七鳳送來的。那場賭約裡雖說讓琳琅每月寫一封,但她最初沉溺在話本里,又要逗賀衛琛、去天麟峰泡溫泉,犯個懶拖了拖,五月才寫了一封,到了七月末才寫出第二封。
從京城到漠北的書信送得極慢,上回徐朗回信,讓她寫好後交給七鳳,用徐家的人傳信,果然快了許多。琳琅的信寄出去才半個月,居然就收到了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