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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人來草棚子這裡檢查活計完成的情況。那個來檢查的監工看起來頗為客氣,象徵性的將財叔一日勞動的成果清點了,並沒有任何刁難,反而叮囑財叔早點休息。
寒塵越發驚奇,難道說錦繡山莊裡個個都是大善人麼,對死契奴隸還如此客氣,監工沒有揮著鞭子責打催促,天剛黑就能容許奴隸休息了麼?這個時辰明明還有許多下人在奔走操勞的。
正在寒塵胡亂猜測的時候,就見一個錦衣少女手裡提著一盞燈籠,徑直向這邊走來。
這裡是下僕院子,除了剛才見的監工,往來的都是卑微男子,少有女人出入。這錦衣女子一身穿著絕非尋常僕人能有的,定然是主子無疑。按照一般大戶人家的規矩,講究男女之防,下僕院子裡主子級別的女人是不會輕易涉足的。
等那錦衣女子走近,寒塵認出來,她正是昨日見到的少莊主張梓萱。寒塵此刻傷痛不適,估計自己沒力氣起來下跪行大禮,索性閉上眼裝睡,希望少莊主心善不計較他的過錯。他思量著,為何少莊主獨自一人,也沒帶僕從,跑來下僕院子的草棚來呢?就算是關心他這個身份不明的奴隸,也不必隻身親往,只用傳喚他去覲見才對?
誰料,少莊主來到草棚,見寒塵閉眼躺著看似昏迷,她並未理會也不計較他失禮,而是放輕腳步向著財叔走了過去。
財叔藉著月色,正坐在草棚外邊的地上編柳條筐子,雖然監工都許他休息,他卻閒不下來。他是背對著院子大門那邊,是以並未注意到少莊主靠近。
張梓萱走到財叔身後,低聲道:“爹,都說了你晚上不必勞作,好好休息就是。難道又有人難為你?”
財叔慌忙轉過身,下跪叩首,並不抬頭,卑微道:“少莊主您怎麼又說胡話了。下奴是死契奴隸,手腳能動自然要為主人家裡做活。您總是如此關照,下奴惶恐不安。”
張梓萱俊俏的臉上浮起一層慍色,憤憤不平道:“父親不讓我喊你爹親,可是母親私下裡叮囑我不能不知道誰是生身父母。爹,只因你是死契奴隸,就算是與母親生了我,也還是歸為奴畜物品之列,別說是名份,溫飽都難以維持。現在女兒長大了,有出息了,能為你爭一些好處是一些。她們若敢欺負你,儘管告訴我,我將她們統統打發走就是。”
財叔仍然匍匐在地,顫聲答道:“下奴謝少莊主關照。其實下奴自從調入莊內,每日都很清閒。倘若再如此閒下去,光吃飯不幹活,實在是對不住主人家。莊主大人仁善,也想必不願意長期養著一個懶惰的奴隸。下奴自知本分,盼少莊主自重,不要再來探望下奴。”
那兩人說話其實是輕聲細語,少莊主也怕吵醒了草棚子裡“昏迷”的寒塵。
寒塵耳聰目明,本就是閉著眼睛假裝昏睡,實際將那兩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原來堂堂少莊主的親生父親竟是一個低微的死契奴隸。按國法常理,死契奴隸無論生的是兒是女都歸為主家所有,生下來就要打上烙印充作死契奴隸。想必是錦繡山莊的莊主一直沒有女兒,好不容易得了一個,這才開了特例。
少莊主嘴裡的父親,應是莊主的正夫。正夫地位高於其他男子,妻主的孩子都必須稱他為父親,正夫往往管轄著妻主家裡所有男子,給誰名份,孩子許不許叫爹親諸如此類,都由正夫點頭才行。
“爹,你再忍一忍。等女兒娶了正夫,就和母親提分出去單過,帶著你搬到別院住。那時父親也管不著了,女兒就可以好好侍奉你。”少莊主勾畫著美好的未來。
財叔知道女兒心善孝順,不過自古風俗又有國法約束,豈是她能改動的?他耐心勸道:“少莊主是家主大人唯一的女嗣,豈能搬出去單過?正夫大人也需您養老侍奉,少莊主莫要再說這些荒唐話。此處還有旁人,您如無其他吩咐,且快些回去吧。”
這會兒院子門口影影綽綽有燈光和人聲,是服侍張梓萱的下人們找過來了。
張梓萱不敢耽擱,也怕人多嘴雜,連累她的爹爹遭人閒話,只好提著燈轉身匆匆離去。
寒塵等著旁人走遠院子裡消停了,方才睜眼。藉著月光,卻見財叔捂著臉肩膀聳動,彷彿正在低聲哭泣,他趕緊問道:“財叔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財叔匆忙抹去淚水,掩飾道:“沒,有砂子進了眼睛。你醒了?傷還痛吧?唉,可憐孩子。”
“下奴沒事。財叔若有什麼不開心的,一個人憋悶,不妨講出來。下奴聽說煩心事講出來,比悶在心裡能舒服一些。”
“沒事的,時辰不早,你睡覺吧。我明天看機會,試著去求那藥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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