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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腸斷處,明月夜,短松岡。
手上已經被石頭磨得破皮出血,我痴痴望著親手刻在那棵老樹幹上的字跡。輕輕閉上眼,任冷風吹乾臉上的淚。
第十七章 袁紹之死
轉日清晨,天還未亮,我便坐上馬車緩緩駛向了鄴城。
天上下起了雪,大如鵝毛的雪花被凜冽的風夾著,不時被軟簾捲進馬車,落到我的身上。我儘量蜷縮著身體,卻依然無法抵禦這刺骨的寒冷。然而,比身體還要寒冷的,卻是我那顆冰封的心。
再也不要奢望什麼了,那樣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我將微微發脹的頭深深埋在兩膝之間,閉上眼睛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晃悠了一下,竟停了下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過後,簾子被兀然撩起。寒冷刺骨的風一下子湧進狹小的空間,我連打了幾個噴嚏,剛要開口咒罵那個冷血的車伕,身體卻生生僵在了那裡。
眼前,是一個讓我熟悉無比的身影。
曹仁那黝黑的眸子炯炯地望著我,英挺的勁裝上已然落了不少雪。可他卻連件披風都沒有穿。
“我昨夜遇見的就是你,對不對?”略帶顫抖的聲音響起,包含了太多的感情。
“恩。”強壓住內心的波濤,我用鼻音回答他。
“為何要走?” 曹仁定定地望著我,聲音中有一絲苦澀。
“我是袁紹的兒媳,袁熙的妻,一個有夫之婦。現在,公公讓我回家。”我閉上眼睛,把眼淚困在眼中,不再看他。
身前一片沉默,我的心也慢慢跌進谷底。他是在意的,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怪只怪我太過天真,太過莽撞。不是你的錯,子孝,我不怨你,這一切都是我該受的懲罰。
就在此時,身體猛然失去平衡,我隨即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曹仁緊緊地擁著我,啞著聲音說道,“我不在意這些,只要你願意,我便會帶你走。”
感動,無盡的感動。我靜靜倚在他的懷中,脈脈地垂下淚來。子孝,有你的這句話,甄宓此生足矣。
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想不由自主地點頭。然而我卻知道,曹仁,曹操手下的勇猛之將,不該毀在我的手裡。甄家幾十口人的性命,也不該毀在我的手裡。
“我不會跟你走。”我靜靜地說著。看到曹仁的眼光黯淡了下去,伸出手輕撫著他俊毅的面龐,“我既然要跟著你,就要我們都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當你攻破鄴城之時,你會看到我穿著我最美麗的衣裳,在城樓上等你!”
曹仁定定地看著我,“相信我,那一天很快就會到來!”他堅定地說著,將我摟得更緊,彷彿就要將我嵌進他寬闊的胸膛之中。我靜靜地任他抱著,聽著他的心有力地跳動著。
“時候不早,回去吧。”過了許久,我輕拍他的背安慰道。
“恩。你路上要小心。”曹仁說著,戀戀不捨地鬆開了我。隨即,從身後變戲法一般拿出一件披風輕輕替我圍好。
我撫摸著溫軟的面料,心中蕩起一絲絲暖意。原來這個粗線條還有如此體貼的一面。
我望著曹仁離開馬車,又騎回他的馬上。一甩鞭,馬車又行了起來。我透過軟簾看他慢慢隨著周圍的景物後移,漸漸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
“不出三年,我一定接你回來!”曹仁洪亮清朗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是那麼的堅定,那麼的有力。
我的心一顫,靜靜含住眼中的淚。子孝,假如我有幸活到那個時候,我一定等你。
一路車船勞頓,等到袁府的時候,已經過了數日。
馬車停下的時候,我的心不由得揪作一團。不知道袁紹那老狐狸此時看到我會是怎樣一副表情。計策失敗,不會當場一劍刺死我吧。
袁府之中比往日蕭條了許多,想是因為戰敗的原因吧。我戰戰兢兢地隨著家奴來到袁紹的書房中。只見袁紹穿著微舊的素錦裡衣,外面披著一件褐色長衫。神情與一年多前我離開時已大不一樣,明顯的蒼老了好多。
我顫抖著把曹操的信件交到袁紹的手中。他靜靜地看完了信,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那封信我在路上曾偷偷看過,都是些客套話,沒什麼要緊。
“你可知道,曹操為何會讓你回來?”袁紹冷冷的聲音響起,有些沙啞,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