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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君墨頓時忘記了自己正在逼宮的現實,轉身就向橙鈴的宮殿飛奔而去。
遠遠的他便看見鸞光宮那邊滔天的火光與升騰的黑色煙霧,他緊緊握住了那在經常的摩挲下已經變得有些泛白的平安結,他想起當年橙鈴將它送給他時那微笑的樣子,她說,希望我們君墨能一生如意,歲歲平安。若是可以,他希望他能將他這一生的如意與平安統統的送給她,只要她活著,只要她……活著。
一桶水從頭澆下,他一步未停的衝進了漫天大火之中,通往橙鈴寢宮的那條路上,雲君墨看到了很多他平日所熟悉之人的屍體,他們幾乎都是被一刀斃命,死不瞑目,眼裡彷彿還帶著難以置信。
從來殺人都不用眨眼的雲君墨此時卻不敢看他們的屍體,他也不敢去想象此時的橙鈴,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酒味,他果真是低估了他的父皇,他真是太狠了,殺人倒酒放火,根本就沒想要橙鈴能活。
寢宮的大門已經被燒的倒在了地上,雲君墨嗆咳著躲避著燒落的木質,在大火中難辨方向的跌跌撞撞,他一聲聲的叫著那個他從不敢正真叫出口的名字,可是那一聲聲的橙鈴此時卻根本無人來和。
而後,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有些愣愣的注視著倒在書桌旁的那個身影。
那好似能焚燒一切的灼熱與木質燃燒時的噼啪聲彷彿漸漸的離他遠去,他的眼裡唯剩下天上地下的那個她,雲君墨一步一步的緩緩走向書桌,徹底無視了落在他身上的火星,與往他身上倒向的木架。
他緩緩的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二指併攏放在了她脖頸的脈搏處,眼淚唰的就從眼眶中流了下來。他輕輕將她的上半身從地上抱起,抱在了他的懷裡。
“對不起橙鈴,我來晚了。”他收攏了手臂,將頭埋在了她的頸窩,清澈的眼淚落入了她的長髮裡。
他側首親了親她的額頭,在她耳邊溫柔呢喃道:“別害怕,我就在這裡陪著你。”
他將懷中的人抱的那樣緊,作為一個男人抱著他心愛的女人那般,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機會這樣的靠近她,這樣的抱著她。
大概,也是最後一次。
若是有來生,他定不會再如此貪心,想要越多失去越多。
他將頭緊貼著她的臉頰,看著面前熊熊燃燒著的,向他們蔓延而來的大火,目光中卻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夕陽在空中,燒紅了天邊的雲霞,孤鳥飛過,荒蕪了整個黃昏的天下。在寥廓的蒼穹下,漫天的火燒雲和沖天的烈焰已經纏綿著分不清彼此,雲棲落站在鸞光宮前,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身上,迷濛了他的身影。他定定的注視著面前漫天的大火,彷彿已經看見了君墨與橙鈴的結局,在這黃昏的火光中,他一襲紅衣的背影看起來是那般悲哀且孤寂,帶著無法與天命相爭的無奈……
某一年的舊春光裡,曾有一個明媚的午後,清風從敞開的窗中吹進,撫過東宮書房的梨花木桌,調皮的吹開了桌上的卷軸。
一個負責打掃東宮書房的小宮女有些好奇的走過去看了看,忍不住抱著掃帚一臉花痴道:“太子殿下的字寫的可真好。”然後她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小聲嘟囔道:“這落款的印章上怎麼刻的是欒卿二字?”
另一個正在擦著花瓶的宮女一聽這話趕忙也跑了過來,探頭看向書桌上的那副字激動道:“我以前在沉心殿的時候聽殿下的奶孃無意中提起過,說欒卿是太子殿下的字,可是一直無從證實,原來這事是真的啊。”
“那我們豈不是知道了殿下最隱秘親近的稱呼?”抱著掃帚的那個小宮女頓時露出了一臉嚮往。
“行了,殿下豈是我們能肖想的,趕緊幹活去吧。”
“我就想想還不行嘛。”
兩個宮女互相嬉笑著的聲音漸行漸遠。
清風拂過,繼續調皮的吹著卷軸的一頭,在桌上來來回回滾動,只見上面寫道: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離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化蝶去尋花,夜夜棲芳草。
☆、第111章 半緣修道半緣君 廿六
不知這樣在地上坐了多久,有腳步聲緩緩而來,映入眼簾的是火紅色的衣襬,穆橙鈴緩緩伸出了右手攥住了那片紅,腕上的銀鈴隨風而動。
穆橙鈴沒有抬頭,只是攥著他的衣角,輕聲問道:“遙棲,你是神嗎?”
遙棲並沒有立刻答話,輕嘆了口氣,撫了撫她的頭頂。她拉住他衣襬的手微微一顫,又執著的問了一遍:“遙棲,你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