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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淨之後,露出宵兒一張皎潔玉琢的臉孔,仙童一般叫人視而忘塵,一雙鳳目益發顯山露水,眼尾稍稍提起,抿唇直視其眼前人。
那人放下帕子,伸手又在宵兒臉上摸了摸,似乎要透過親手觸控才能完全確信孩子臉上油彩除盡。
“回去吧,瘦了這麼多,此番……”他愛憐地拉過宵兒的手臂,正欲牽了宵兒的小手起身,卻驀地頓在那裡,但見他鬆開宵兒的手,將自己的手掌翻轉過來,一縷陽光正照在手心,反射出幾線寒鐵之光,耀眼刺目。我慢慢看清,紮在他手心的竟是幾根粗短的鋼針。
“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在戲班子裡學戲。”宵兒掙開他,攥了手心站在原地。若非幾根鋼針在他動作之間掉落地上,輕輕兩聲響,我真不能相信方才竟是宵兒眨眼之間出手狠辣地紮了那黑袍尊貴之人……
“很好。”那人抬起手一下拔出掌間鋼針,側過半張臉孔,遙遙看去宛如白瓷,任由幾道細細的血跡順著掌心的紋路蜿蜒而下滴落地面,眉間皺也不皺,“你若能說出個由頭,我便任你在這裡跑龍套。”
宵兒倔強地抬眼望他,“這個戲班子專收容我這般無父無母的孤兒。”
我心口一緊,周身泛起針砭劇痛……
那黑袍之人身形一窒,良久無言,似被一股無形之力重重擊中,有什麼東西瞬息之間摧枯拉朽地轟然委頓壓得他不得喘息一般,但見他扶著桌沿極緩慢地坐下。
不知過多久,再回神之時,聽得那人聲音飄忽遊離,極輕極輕,卻字頓道:“你可以說你無父,卻不許說你無母!”
宵兒眼中霧氣盈盈,卻仍舊咬牙抿著唇,倔強地攥緊了小手。
良久之後,那黑袍之人不顧宵兒掙扎,傾身將他抱入懷中輕輕拍著,宵兒畢竟不滿五足歲,抽噎著最後終是停了動作,跌入夢中。
恍惚之間聽得那人一聲近乎無聲之喟,唇齒之間嚅糊依稀滑過一個人名。
抱孩子離去之前,他突然回頭,我心中大駭,卻見他只是讓手下叫來那仍舊滿面惶恐的掌櫃,客氣問道:“替我問問那戲班子,方才這戲可否再另排個圓滿的結局?”
一行人散去後,秦班主在這內間之中尋到委頓在地的我,臉上皆是詫異不解,卻仍不忘轉問那話。
我淡淡笑了笑,道:“本來不過神仙傳,結局又豈是凡人能夠妄自揣度?不過皆是杜撰罷了。”
秦班主託掌櫃轉述了我的回覆,傍晚時分卻又來尋我,“那位客官說:既是杜撰,何不留個圓滿給世人作念想,為何皆是悲餘收,徒惹一干凡人空自悲切?”
我不答。
奪子計?夜半火?
接下來連續兩日,秦班主皆來問我意向,按照他的說法,說是那位客官誠意相詢,願出高價讓戲班子將那出戏另編纂個喜慶和樂的結尾。我以為此事甚是荒謬,天下都已得盡,何必計較一出市井之戲傳?遂不予理會。
隔日便收到了宋席遠的飛鴿傳書——“速歸,勿慌。足不出戶!”
幾乎前後腳,不過相差半日,爹爹的書信也到了——“正可藉機行事,奪回親子。”
本為與宵兒擦肩而過心如灰敗,兼之又恐被攝政王發現,我接連數日坐臥難安心疾反覆,爹爹一封短箋,寥寥數字點撥卻讓我一下心中豁然清明,思量之間,一計驟生。
攝政王此番出京想來不欲大張旗鼓與人知悉,派出打探之人來報,稱其並未落腳皇家位於邙山腳下的園囿行宮,而是毫不起眼地住在了城中德興酒樓附近的一家客棧之中。洛陽城中除了風傳過世子走失一事,似乎並無人知曉攝政王已悄然入城。官府仍在漫街搜尋垂髫稚童,足見洛陽當地官員尚且矇在鼓裡。
他素來奉行大隱隱於市,客棧乃魚龍混雜客來商往之地,想來是為掩人耳目。然而,既是魚龍混雜,渾水摸魚正是再好不過。
他如今既已尋到宵兒,定當不日便會離開洛陽城,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事不宜遲,今夜下手便是最好時機!我當下將心中打算部署說與宋席遠留下的數個名為家丁實為死士之人,一個時辰之後,那悅福客棧之中的客房分佈圖便呈在了我面前。
攝政王此番隨行一十八人,王爺同宵兒居於一室,宵兒在內室,王爺居外,其餘侍衛分居周遭左右上下四室之中,包圍得如鐵桶一般嚴實。且這些侍衛個個皆高手,而王爺本人亦身手不凡,若是讓死士潛入直取,勝算無幾,唯有趁亂。既要作亂,有一方法自是再好不過——
縱火!
然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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