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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過來了:這要是不小心,他這回就真要踩到嚴家挖的坑裡頭了。徐階心中一凜,頗有幾分苦澀——這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可一步一坑,怎能不叫人灰心啊。
馮保倒是一派的自然,他接著道:“王妃讓我和您說一聲。後日午時,藍神仙就要給陛下扶鸞請乩,若是可以,請您想法子叫嚴家當日入西苑。”
徐階頓了一下,緩緩道:“這是為何?”
馮保小心的在桌子上寫了四個字,然後才道:“王妃說,若是嚴家當日入西苑,那這名分就訂下了。陛下現今已對嚴家心生不滿,再有這麼一遭,必是要處之而後快。”
等到馮保告辭離去,徐階依舊不緊不慢的坐在位置上喝茶,他看的是馮保寫在木案上的四個字。
馮保雖是太監可也心卻大得很,文墨上頭下了許多功夫,字跡也頗有章法。他寫的四個字極其工整:天怒人怨。
嚴家行事,早已惹了人怨。可這天怒,怕是要放在藍神仙那頭。
要讓嚴家入西苑,那並不是什麼難事,難的是要卡在那一天讓嚴家入宮。徐階伸出了手指,磨得圓潤的指甲蓋輕輕的扣了扣木案,不輕不重、不疾不徐。隨即,他揚聲叫了人來,吩咐了一句:“來人,去請鄒大人過來,”頓了一下,徐階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順便,把謝大人也叫來吧,就說我有事找他們商量。”
這鄒大人指的是鄒應龍,此人字雲卿,號蘭谷,乃是嘉靖三十五年進士,徐階的門生。現在乾的是御史的活,專門彈劾人的。
這謝大人不用說,那就是謝俊成。他也是嘉靖三十五年進士,徐階門生。按理,這般大事,徐階是不會找謝俊成這麼一個年輕小翰林的。
只是,這謝俊成乃是裕王妃的親姐夫。單單是這個身份,就能做許多文章。徐階這回雖是應了裕王妃的話打算下手可也不想見著裕王府半點都不沾——說幾句話便叫別人衝鋒陷陣,髒活累活都是別人的,自己卻置身事外半點也不沾邊。天下哪裡有這樣的好事?
無論此事成與不成,裕王府都別想要袖手旁觀。
所以,徐階又往裡面加了一個謝俊成。
徐家的管家聽了這話,應了一聲,連忙小跑著出去請人了。
這師生關係,乃是朝中科舉起步的官員們最看重的關係之一。所以,今日徐階派人去請這兩個學生,這兩人便馬不停蹄的趕來了——老師有請,學生哪敢不從?
謝俊成還是第一回得了徐階這般親請,想著如今朝中的風起雲湧和徐階這份邀請背後可能帶來的含義,他幾乎激動地不能自已。他是男人,自小寒窗苦頭,日日苦心專營,為的不過是一個“權”和“名”。而徐階則是他所能見到的,最接近這兩個字的人。
謝俊成稍稍收拾了一下,握住了替他整理衣襟的李清聞的手,不由笑了起來:“且等著,我給你掙個誥命來,好不好?”
李清聞甩開他的手,只淡淡抿了抿唇:“官場上面,還是小心些來得好。”
謝俊成現今正在興頭上,哪裡聽得了這些話,不過是一笑便擺手隨著徐家的人走了。
因為謝俊成的住處離得遠了些,待到了徐家的時候,徐階已然和鄒應龍說開了。
見了謝俊成來,徐階伸手撫了撫自己的白鬚,十分和氣的招招手:“來來,俊成啊,好些日子沒見,瞧著倒是精神了不少。太嶽常和我說起你,說你在翰林院裡頭很是用功呢。年輕人有志向,不錯,不錯!”
“老師過獎了。”謝俊成心中暗自歡喜,恭恭敬敬的行了禮,忙謙虛了兩句。
徐階微微頷首,指了指邊上的鄒應龍和鄒應龍正在著筆寫的摺子,道:“我和應龍正說著呢,”他慈眉善目,笑得十分和藹,“你來瞧瞧這個。我看啊,應龍的文章倒是做的越來越好了,字字如刀,直指重點啊……”
鄒應龍連忙謙虛的推讓了一下:“老師過獎了,我這不過是受了老師您的教導。”
謝俊成順著徐階的指點看了幾眼摺子,看到那句“請斬世蕃首,懸之於市,以為人臣兇橫不忠之戒”,不由悚然,他立刻就明白了,這是彈劾嚴世蕃的摺子。
徐階抬抬眼,把這兩個學生細微的表情都收入眼中,他的笑容依舊是慈和的,帶著一種長者特有的溫和。就像是含蓄的提點:“如今陛下對嚴家大為不滿,西苑之事,嚴首輔更是大大的得罪了陛下。你們明白這代表著什麼嗎?”
鄒應龍和謝俊成這兩個同年不由得互相對視了一眼——這代表著,這一次的彈劾摺子很可能就起了作用。在之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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