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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瞧了幾眼,心中微微有些瞭然:李清容那丫頭素來嬌慣任性,心裡頭大約會喜歡些年長成熟、有氣度的。再者,因家裡請了先生教授詩書畫技,李清容學得多了,心裡多少有些自得,偏偏徐時行才華上面更是少有人及——就像是李清容自己說的“我仰慕他的人品和才華”。
李清漪心中思緒萬千,可一想到自己家裡還絕食抗議的妹妹,對著面前的人也沒了耐心,直接便問道:“徐修撰想來也知道我今日為何叫你來此?”
徐時行深深一禮,輕聲道:“臣,自是明白。”他微微一頓,行止如儀,聲如山澗清泉,“臣與李姑娘廟中相識,幾番交談,頗為投契,故而才令人往李家求親。”
李清漪笑了一聲:“幾番交談,頗為投契?原來終身大事竟也可以這般輕言嗎?”
徐時行沉默了片刻,然後才道:“正所謂‘白髮如新,傾蓋如舊’,似李姑娘這般投契的,二十多年,臣只見過一次。臣也知道,論家世與年紀,皆是及不上李姑娘。可即是遇上了,應承了,自當勉力一試。如此,方才不辜負李姑娘一片厚意。”
裕王很有幾分“李家女婿”的自覺,在旁聽著這家務事倒是認認真真、津津有味,此時跟著插了一句:“確是這個理。這麼多人裡頭,要是能遇上個喜歡的,真真是再難得不過,再難也要試一試。”
李清漪沒好氣的瞪了裕王一眼,用眼神問他:你這是哪邊的人啊?裕王眨眨眼,閉了嘴不吭聲。
被裕王這麼一打岔,李清漪心頭的惱火也散去了不少。她微微一頓,這才說了個最關鍵的問題:“我家三妹自幼嬌慣,徐家家事複雜,她怕是擔不起。”
徐時行大約早有思慮,聞言微微頷首,輕聲道:“臣此回回鄉,必是要認祖歸宗,改回申姓,搬出徐家。此後,上無公婆親眷,一應事宜,皆可自決。至於犬子,不過二歲,還不知事,最是親近人的時候。”
徐時行的身世,李清漪自然也知道一二:他祖父過繼給了舅舅徐家,三代以來皆是姓徐,他便也跟著姓了徐,在徐家長大。倘若他真要改回申姓,認祖歸宗,那麼徐家日後也不好多管他的家事,畢竟人家不姓徐;申家也不好多管,畢竟隔了幾層。這般一來,倒還真是“一應事宜,皆可自決”。
李清漪這般一想,倒也稍稍的緩和了一些,最後擺擺手道:“翰林院事多,我就不多留了,你先回去忙吧。”這算是委婉的送客了。
徐時行悄悄鬆了口氣,拱手禮了禮,這才起身準備回翰林院繼續工作。
待得他去了,裕王這才起身過來扶了李清漪一把,垂眼問她道:“怎麼,還心煩?”
李清漪順勢把頭倚在他肩頭,嘆了口氣:“算了,不管了,既然是三姐兒喜歡,總也拗不過她。若真是拆了開來,說不得,她得怨我一輩子呢。如今瞧著徐時行還可以,那就隨了她吧……”說到這兒,不由起了點兒大不由孃的感嘆,“這會兒想想,鈞兒如今倒是粘我,等他長大了,有了喜歡的人,怕也要把我給丟下了。”
“不怕,”裕王一笑,低頭吻了吻她光潔白皙的額角,柔聲細語,“寶貝兒,你有我呢。”
這話說得溫溫柔柔,好似細雨滋潤心田。
李清漪聞言,心頭微微一怔,頗有幾分複雜意味:是啊,她還有他。少年夫妻老來伴,能陪她到人生最後的,想必也只有眼前這人。
想到這裡,李清漪握住裕王的手掌,仰起了頭,主動的、輕輕的吻住了裕王的唇。那姿態從容的就像是清晨推開窗扇,仰面吻上那花蕊中央滾落的露珠,拂面皆是芬芳。只聽她語聲柔軟,微微笑著應道:
“是啊,我有你。你也有我。”
命運將你賜予我,也將我賜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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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漪這頭鬆了口,黃氏和李百戶也撐不了多長時間,過了一段時間便鬆了口,兩家便談起了親事。因為徐家遠在蘇州,徐時行便請了座師張居正做長輩來做主。
張居正倒也樂得給他這個面子:一是他見徐時行頗有才幹、為人處世很得些想法,是可造之材,值得器重栽培;二是裕王即將上位,他如今乃是裕王府講官知道裕王妃的能力,自然也想著要和李家親近一二。
因著徐時行年紀不小,李清容也算是老姑娘了,既是定了下來索性也沒拖,八月裡定親,明年三月成婚。
李清容得了訊息,當真是歡喜至極,身子立時就好了大半。她在家好吃好喝養足了精神,很快來裕王府和李清漪道謝。因她這段時間折騰了許久,人不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