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耽擱,令人備了車馬打算飯後就回去。她起身的時候想了想,還是讓宮人請申時行到次間,準備和他交代幾句話。
申時行是聰明人,大約也有點準備,午飯的時候沒敢多喝酒,理了理衣袖,跟在宮人後頭入了次間。
李清漪就坐在視窗的坐榻上,見了申時行便指了指下首的木椅,道:“坐吧。到底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禮。有些事,我想著是要和你說幾句。”
申時行禮了禮,這才在小心的木椅上坐了下來。
李清漪抬起茶盞喝了口茶,輕聲道:“調你去松江的事情,是我特意和皇上商量的。”
申時行面上神色不變,只是微微頷首,坦誠的應了下來:“翰林院裡同僚甚多,臣才學淺薄又無甚資歷卻被選上,想來必是娘娘幫襯的緣故。”
李清漪聽著這話略一頓,不由笑起來:“那你說說,我調你去松江是為了什麼?”
翰林乃是清貴之地,自來便有“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的說法。似申時行這般狀元出身,只需在翰林專研經史,修修書,仕途一路自是極為平穩,說不得便如李春芳似的入閣為相。這個時候調申時行去松江,旁人說不得還以為是上頭故意整治他呢。
申時行卻是肅然一禮:“現今朝中,徐首輔和高閣老兩虎相鬥,一者德高望重,一者乃帝師之尊。臣若是留下,難免要受牽連,捲入黨爭。”
李清漪點點頭:“你能想到這點,已是很好。”她頓了頓,又道,“不過,天下如此之大,我偏偏替你選了松江,你可知為何?”
申時行細思片刻,忽而問道:“佛郎機?”雖然京中的人對於東南那邊的“小戰役”不太放在心上,但是以申時行的敏銳,還是感覺到了朝中微妙的態度。
李清漪點點頭卻又搖了搖頭:“佛郎機的事情,現今的你是管不上的。不過,我派你去松江,自然也與這個有關。”
申時行俯首,鄭重一禮:“還請娘娘賜教。”
李清漪輕聲道:“之前開海禁,便叫人在松江開了個港口。在我看來,松江位於黃浦江的入海口,與蘇州、杭州、揚州、南京等地也極近,地理極佳,乃是往來要塞。如今,大變在即,對於松江我一直都是懷了很大的期望的。”她深深的吸了口氣,緩和了聲調,“我希望它能成為大明的經濟大城,東方的明珠,所有往來洋人心目中的黃金之都。”
便是申時行,聽到這話,都呆了呆。
李清漪卻凝目看著他,目光中帶著些許的複雜,輕輕的道:“等你到了松江,見了那些海外來的洋人,很快就明白我們所處的世界正在經歷著如何巨大的變化,而大明也迫切的需要一場大革新。”
申時行已經回過神來,不由問道:“那,臣若是到了松江,該如何行事?”
李清漪輕聲道:“雖然自古以來便是‘農為首商為末’,但要成為經濟大城就首先要重視商人,發展經濟。你是讀書人,或許瞧不上這些事情,但是你看看如今的大明,何處少得了錢?再者,法度必要嚴明但在其他方面也不必有太多的約束,松江的便利註定了未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跨洋而來——你所需要做的就是讓松江成為包容一切的沃土,讓它開出不同文化的花朵,讓不同膚色、不同語言的人可以在那上面自由隨意往來。”
李清漪沉了沉聲音,轉眸看著申時行,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能做到嗎?”
申時行靜默片刻,重重的點了點頭:“此乃國之大事,娘娘既然託付於臣,臣自當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李清漪聽到這話,面上神色一改,笑了起來:“你是我的妹婿,我自是不會叫你去死的。”她若有所指的笑了笑,“松江現今根系複雜,你一個外人急忙忙的過去,自然是做不了什麼事情的。到時候,我會讓海瑞陪你去松江逛一圈,讓這柄‘大明神劍’替你把松江的‘牛鬼蛇神’掃一掃。”
申時行聞言立刻就明白過來了——毫無疑問,松江地頭上最有能耐的就是徐家,畢竟徐閣老還當政。如今,徐閣老藉著遺詔之名而聲勢正旺,連皇帝都不好輕易動他。
所以,要動徐家,自然只能靠海瑞。天下人都知道這是“海青天”,連皇帝都敢罵,首輔的家人自然更不必說。海瑞走一趟,松江那邊的官場怕也要震一震。
申時行聽到這裡便知道李清漪怕是籌謀許久,起身深深一禮:“臣多謝娘娘。”
李清漪最後看了他一眼,只是道:“好好做事,好好待清容。”說罷,便起了身往外走去,“我要回宮了,你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