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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的成分,這兩個孩子意志力薄弱,哭得累了便又睡過去了。朱翊鈞牽著鄭虎的手,也覺得眼睛發澀——他以往病的時候,娘和爹都會陪在邊上,喝一口藥就能吃一塊蜜餞,還會說故事哄他睡覺……他又很少病,偶爾病一病甚至還覺得頗為舒服。
他一出生就是皇孫,哪怕是喜怒無常的嘉靖皇帝都甚是疼愛,恨不能抱在懷裡哄,目之所見的都是笑顏。還沒過幾年,老爹登基,他也跟著水漲船高成了太子,除了皇帝皇后之外,宮裡頭無論是誰見著他都要行禮。除了父母偶爾的嚴厲管教之外,誰不是捧著哄著他?
在這之前,他受過最大的苦也不過是被爹孃按著揍幾下屁股或是沒收所有的玉籤。
可是這短短几日,他幾乎把所有的苦都吃遍了。原來,餓是這樣磨人;原來,冷是這種滋味;原來,病是這麼難受……
人病的時候總是會有些軟弱,朱翊鈞心裡難受的很,用力咬住唇,咬得下唇發白這才忍住眼淚。他轉頭悄悄問鄭虎:“我們要怎麼逃出去啊?”
鄭虎見他模樣可憐,想了想,便把腦袋湊到朱翊鈞的耳邊,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他們如今弱小得可憐,要以弱搏強,就絕對沒有什麼萬全之法。只是,問題在於,他們是要坐以待斃,還是發狠賭一把。
鄭虎看著黑瘦精幹,骨子裡卻有一份賭徒似的狠勁。這般的人,只要給他機會和運氣,總有脫穎而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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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時候,羅三拖拖拉拉的來送晚飯。他把鎖開啟,開了門後便見著榻上的四個孩子全都不見了!
他嚇了一跳,面色大變,險些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擦了擦眼睛,環視一週,屋內仍舊是空無一人。倒是屋內唯一的一個木櫃被搬到了高窗底下。
羅三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別是爬上櫃子逃出去了吧?究竟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把手上的饅頭和藥碗往地上一丟,也顧不得其他,直接就撒腳跑著去報信了。
等羅三的身影不見了,床榻底下才鑽出兩個孩子來,正是鄭虎和朱翊鈞。
那高窗太高了,就算能靠著木櫃爬上去,要跳下去還是得摔斷腿,所以鄭虎一開始就沒打算從那裡過去。不過,用來誤導一下羅三還是行的——這人脾氣急,大約也是第一回做這些事情沒經驗,一驚一嚇之下肯定會被移動到木窗底下的櫃子誤導。
鄭虎瞧了一下開著的大門,心中暗喜,一咕嚕的從床榻底下爬出來,順手撿起羅三丟下的幾個饅頭,捂到懷裡,轉頭催促朱翊鈞:“快點,再不快點,羅三反應過來,或者他的同夥警醒過來,那就麻煩了。”
朱翊鈞看了下昏迷中被自己兩人移到床榻底下的另外兩個孩子:“不,不帶他們嗎?”
“你要陪著他們一起死,還是要自己的命?”鄭虎語氣極其冷淡。
朱翊鈞咬住唇,終於還是小跑著跟了上去,只是眼淚卻是止也止不住。
鄭虎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從地上撿起“倖存”下來的半碗藥遞給朱翊鈞:“快點喝了,等出去之後還不知能不能喝藥呢。”
朱翊鈞含著兩泡淚,一口喝了藥,貓著腰跟著鄭虎跑了出去。
鄭虎引著朱翊鈞往那天聽到狗叫聲的地方走了幾步,果真看到了幾隻被拴著的狼狗,各個皮毛油亮,叫聲兇狠。
鄭虎沒理那些狗,倒是趴下來沿著牆仔細看,口上和朱翊鈞解釋道:“如果養狗的話,很有可能附近就有狗洞。”他在一堆雜草裡翻找著,語氣十分沉重,“外面的那些門口肯定守著人,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朱翊鈞也趴下來圍著一起找起來,最後他們兩人果真是在牆角找到了狗洞,喜得都快要抱著流淚了。
鄭虎黑瘦,縮成一條慢慢的爬過去,朱翊鈞卻有些胖,卡了一下,最後還是被鄭虎拉著出去的。即使是出了狗洞,他們兩人人生地不熟,依舊是滿心惶恐:說不得,那些人販子已經派人在周邊找了。
鄭虎也不敢猶豫,認了個方向——如今正是晚飯時候,燒飯起煙的不在少數,有煙就代表有人。他扯著朱翊鈞的手鐵了心的往那個方向跑,只是兩人病重都沒什麼力氣,跑到一半就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朱翊鈞昏迷前隱約聽到馬蹄聲以及柔和的女聲。
“咦,這裡有兩個孩子。”
第114章 南巡8
朱翊鈞和鄭虎的運氣都很不錯,他們遇到了出城傳道的傳教士福斯托。
福斯托是個葡萄牙天主教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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