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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曉寒?可是最近萬歲提拔的五品安夷護軍?”
“過蒙拔擢,不提也罷,確是晚輩。”
“略有耳聞。”
武帝提到過他?應曉寒不大相信。但眼前這個人若不是東方朔,那這一切又更是無稽之談了。
東方朔。那個史書中詼諧幽默,寫自薦信給武帝,從而被武帝任用的東方朔,愛旅行愛酒愛開玩笑的東方朔,從來未被武帝重用卻總是敢於直諫的東方朔。
如今這個人活靈活現地出現在自己眼前,真實到無以復加,真實到讓人實在很難相信這是真實的。
還有霍去病、公孫敖、革詹青、漢武帝。諸如此類。
原來我真的活在大漢長安,天子腳下。那個二十一世紀的少年,現在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長夢。
第卅四章 元夕
霍去病一去未歸。應曉寒隱隱地也怕見到他,連霍府的門口都未曾到過。
暗夜裡,應曉寒常常兀自傷神。
獨燈易滅,孤枕難眠。未曾掉淚,但心中的倦怠感日趨加重,連習武都變得力不從心。
東方朔倒是經常來應曉寒的宅第,叫他陪自己喝酒。
那人經常道自己是隱居朝廷,一開始應曉寒不過是當個笑話聽,但漸漸地,應曉寒知道東方朔的確是屬於閒雲野鶴之流的。
因為不被重用,自然自己的報復就不能施展。但東方朔似乎又是一個聰明過分的人,深知奪權對自己對社稷都沒什麼好處,也懶得動那麼大手筆,於是就懶得去管朝中之事,整天遊歷在外。應曉寒聽著他講的各地的奇聞異事,也正好稍稍緩解下內心的鬱悶。
東方朔總是笑,應曉寒知道那裡面也多少是透著寫聰明絕頂而造成的悲哀的。
夏離秋去冬又至。霍去病的訊息還是沒有一點。
“若是塵緣未盡,自是有重逢之時的。”東方朔永遠都是那個笑眯眯的臉,那個拿捏著酒杯的動作。
應曉寒趴在桌子上聽他講話,把頭埋在自己的臂膀裡,累了就睡覺。不累就聽他說,或者讓他聽自己說。
大概這個就是忘年交吧。
除夕夜。應曉寒在大漢的第一個新年。
沒想象中的熱鬧。畢竟沒有火藥,自然就談不上什麼煙花和炮仗。但是稍有門面的宅院門口都支起了燈籠,好多孩子們穿著喜慶的紅布花襖和布褲,打打鬧鬧。
晚上。能回家的人都回家了,應曉寒買了兩罈子酒,準備把自己灌醉好睡個安穩覺。
一個人的除夕,這樣盛大的寂寞應曉寒消受不起。
東方朔前天邀請他去自己家裡和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過新年,應曉寒謝絕了他的好意。
那不是應曉寒的家,他知道。
半罈子酒下肚,人已微酣。
如若人生只是初見,哪裡會徒生出這麼多苦惱來?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手一把抓住壇口,提起來將酒就臉上倒。
半罈子酒一下就沒了,衣服也溼了一大片。
開了第二壇,應曉寒在院子裡走來走去,步伐已不穩當,思緒混亂。
霍去病的匕首,匈奴人的鞭子,徐錦懷的叫罵……這些都在耳邊縈繞,揮散不去。
“你們……都……都他媽是王八蛋!”應曉寒抓起喝完的空罈子向空中一拋,那罈子依著月亮劃了個弧線,重重地落在地上,應聲而碎。
“滾……你們都滾吧!狗孃養的……誰他媽的送我來這裡的!操蛋……你給我出來!出來!”
牆壁不會回答他,屋子不會回答他,月亮不會回答他。
劍呢,劍在哪裡?
他去廂房找來了自己的佩劍,踩著凌亂的步子,在夜晚舞出一道道寒光。
“砰。”那剛開的新酒罈被他削去了一半。
“喀啦。”院子裡的竹椅被一劈為二。
應曉寒醉了,徹底醉了。他想用破壞來抵抗寂寞對自己的吞噬。但終究還是累了。
扔掉手重的武器,棄之如草芥。
躺在院子裡冰涼的石板上,望著被雲遮住的月亮。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啊……”用拳峰不斷地捶地,指節漸漸殷紅,應曉寒不覺得疼。
門忽然開了。大概是風吧。
躍進了一個修長的影子。
應曉寒轉過頭去。
那是一個男子。披頭散髮,二十歲左右光景,雖衣衫破爛,但五官秀麗,英氣逼人。
霍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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