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有人正笨重地踏過草地上的石塊,朝她的紫丁香叢走過來。透過她尖銳的眼角,她看到一雙黃色的大腳丫,但她沒有轉過頭來。事實上,胡桃木小姐很難扭頭。她的頭是一個胡桃堅果,上面長著一個特別突出的尖鼻子。她的眼睛和嘴巴都是用墨水點上去的。而她的身體是一根蘋果樹枝,那樹枝長得跟人的身體一樣,有兩條胳膊和兩條腿。有時候樹枝就會長成這樣。胡桃木小姐那顆堅果腦袋就粘在這樣的身體上面。她穿一條藍白格子的棉布裙,頭上戴著一頂帶褶邊的白色帽子,帽帶在她的下巴處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很多人第一眼看到胡桃木小姐時,都會說她是個鄉下娃娃。大家都覺得這個娃娃應該是基土拉小姐做的,她在希爾斯堡開專賣店,後來把娃娃給了安。總之不是給你,也不是給我。那些人嘲笑她有一個尖尖的小鼻子,還有緊閉的嘴唇和銳利的眼睛,但這些並不代表一個娃娃的全部。你和我將透過這個故事,認識到胡桃木小姐是一個怎樣的人。
一片陰影掃過胡桃木小姐的房門檻。原來是一隻粗俗的烏鴉,他似乎想引起她的注意,但她沒有理他,而是繼續用松針做的掃把掃地。她剛剛喝完茶,橡子做的茶杯和茶托都已經洗乾淨了,正晾在火爐的架子上。屋裡有一張床,是用自然脫落的小雞羽毛做成的,上面鋪著一床由漆樹葉子做成的斑駁棉被,正等著伴著主人進入夢鄉。胡桃木小姐的房子是用玉米棒組裝的,它們被黏合得很到位,看起來凹凸有致。這座房子就坐落在紫丁香叢旁邊。每當紫丁香開花時,這裡便一片香甜,連房子都被染成了紫色。整個夏天,房子都被包圍在茂盛的綠葉裡,到處都是鳥兒歡快的叫聲。胡桃木小姐總是說,如果有人非得住到鄉下來,那就住進紫丁香叢下的房子裡吧。
很快,夕陽的餘暉就會穿過她的前門,從果園的天空上投下一些細碎的彩色光點。那個時候,太陽就會像世界上最大的蘋果那樣,又紅又圓地落到坦普爾山後面。這座山永遠守護著果園的春夏秋冬。現在已經是九月末,太陽下山下得更早了。胡桃木小姐得趕快掃地,好暖和自己。寒冷的天氣總是讓她渾身發抖。然而這時,一個眨著閃亮眼睛的大黑腦袋和一個長長的喙擠開窗戶,打斷了她。
“你在家嗎,胡桃木小姐?”烏鴉用嘶啞的聲音詢問道。
“噢,假如你真能動動腦子的話,那你覺得呢?”她反問道,“我都看見你那黃色的大笨腳了,也看到了你經過。要是你以為我家牆壁裡還留著一顆玉米粒等著你來啄,那你就錯了,你已經把它們全吃光了。”
“親愛的小姐!”烏鴉邊說邊彎下身走進來,像在自己家裡一樣,“你總是這麼禮貌,這麼慷慨!”
一抹淡淡的微笑似乎拂去了胡桃木小姐臉上的皺紋。“給。”她從口袋裡掏出一些硬硬的黃色穀粒遞過去。烏鴉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還被噎到了。吃完以後,他對胡桃木小姐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別謝我,”她趕緊勸道,“你會打嗝的。有什麼訊息嗎?你肯定聽到了一些。”
“完全正確,所以我才會來這裡呀,就像人們把訊息放進收音機裡一樣,”他說,“的確有新訊息,而且跟你有關。”
胡桃木小姐坐在她的蘑菇上,把裙襬整齊地攤開,蓋住膝蓋。烏鴉靠在牆邊,舒服地放鬆自己的翅膀和腳指頭。這兩位雖然偶爾會互相生氣鬥嘴,但他們對彼此其實還是好感更多一些。烏鴉一點兒都不傲慢,他只是一名鄉下男子。大地給他提供生存的必需品,所以他吃櫻桃和穀物。烏鴉覺得,藍知更鳥、畫眉和雲雀這些夏季居民雖然能照顧好自己,讓人們心甘情願地花高價錢從餵養他的土地裡購買各種漿果和種子來喂他們,但是,只有他知道整個鄉村正在發生的事情。他吃苦耐勞,也通曉天氣。每年春天,他都用吵鬧的叫嚷向大家報春。他走起路來跟飛翔一樣好,這就意味著他能去的地方比大部分鳥多。他知道胡桃木小姐曾經是樹的一部分,並很尊重她的這種血統。某種程度上,他們倆有點相似。他正等著她開口說話。
“是什麼訊息呢?”她終於說。
烏鴉把翅膀收在肚子上,用嘴巴指著胡桃木小姐。
“布朗奶奶打算在冬天鎖上這座房子,搬到波士頓筆架山上的女性城市俱樂部裡住,直到明年春天再回來。”有那麼一會兒,房子裡一片死寂,充滿不能打破的沉重思考。顯然,他的話讓胡桃木小姐深受打擊,她啞口無言。
最後,烏鴉說:“我知道,你很想在布朗奶奶的廚房窗臺上再過一個冬天。你希望安妮每天都給你帶點有用的東西,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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