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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一道屏風,靖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你不是要彈琴給我聽嗎,繼續!”
屏風外靜了下,不過也只是一瞬,平緩的琴音就流淌而出。
“夜裡記得給謝大人續續茶。”靖安吩咐了聲值夜的宮女,謝謙之聞言也只是苦笑了下。
這一夜,南煙榭裡琴聲未斷。
“公主……公主?”巧兒小聲喚道,靖安這才迷迷糊糊的睜了眼睛,耳邊琴聲猶在,撫琴的人依舊身影筆直。
“幾時了?”靖安方憶起此處何地,問詢道。
“回公主,巳時了。”巧兒覷著她臉色,小心翼翼的答道。
竟然巳時了,靖安有些懊惱,她怎麼睡得這般沉,竟錯過了平日裡起身的點。
巧兒搖搖鈴鐺,伺候洗漱的宮人魚貫而入。
謝謙之一曲罷了,想著不便,就要起身告辭,衣袖下手指已經僵得有些合不住,指尖更是有淤血了。
“讓你停了嗎?”耳邊卻聽得一聲冷斥,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謝謙之無奈,只得放手弦上,再撫一曲。
當日,靖安是在用罷午膳後,才命人去傳話叫停,聽聞那幾日的文書謝謙之都只能找人代筆了。
然而這一切也並不能讓她心情舒暢,尤其是聽到宮中傳出的訊息時。
“如何?”問起牽掛半月的事情,靖安不禁有些浮躁。
平姑姑卻不敢多言,搖搖頭,勸道:“公主,哪裡都一樣的,您的孝心皇后娘娘是知道的。”
“你下去吧。”靖安強壓著心頭鬱氣,為人子女,卻不能去墳前祭拜,何況她對朱皇后本就滿懷愧意,心裡自然越發難受了。
第七十四章
時近中秋,宮中仍無訊息,公主府里人心惶惶,敬文皇后祭日這麼大的事情若是都無法解除對靖安的軟禁,那麼公主恐怕就要真的失寵於陛下了。
一時間風雨欲來,有些心思活絡的宮人私下裡不免琢磨著怎麼才能調離公主府,這人的心思一浮躁就很容易讓人鑽漏子。
此夜無月,浮雲蔽天,值夜宮人打個盹的功夫,火光便升騰而起。
“來人啊!走水啦!”
“快來人救火啊!”
花容失色的婢女們倉惶驚呼,奔忙的宮人和禁衛軍匆匆調水來救。
雜亂的腳步聲與叫嚷聲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
“公子!公子不好了!”書言再顧不上許多,直闖小樓。
“何事?”謝謙之皺著眉頭,聲音尚算清明。
“東園走水了,起火的是公主臥房!”
“什麼!”一霎那,書言只見謝謙之臉白如紙,泰山崩於頂都面不改色的人,此刻卻彷彿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連手都在抖。
謝謙之腦海中一片空白,像是想起什麼,猛然偏頭望向窗外,那絲火光燃盡了他最後的理智。
火舌舔舐著一切,木料燃燒發出嗞啦噼剝的聲音,臨近一些那波高熱炙烤得人通紅,水源源不斷的運送過來,火勢有所減緩。
兩位姑姑被宮人們死抱著,哭喊著,有幸逃脫的婢女都心有慼慼。
“公主呢!”一聲厲喝如霹靂響在眾人心頭,宮人們面面相覷,禁衛軍們的臉色也難看至極,謝瑾更是連望都不敢望這位堂兄一眼。
平日裡一絲不苟,謙和有禮的人,此刻卻披髮而來,通紅的眼裡滿是戾色,彷彿理智盡失,眼睛掃過在場的人,他的阿羲生死未卜,他們憑什麼好端端的站在這裡。
謝謙之提起木桶澆了一身水,便往火裡衝去。
“你不能去!已經命人進去救了!”謝瑾忙攔住他,面上亦是一片焦急之色,手臂上還有傷。他心中亦是忐忑不安,靖安若是出了事,他們這群人怕是都要死無葬身之地。
“讓開!”謝謙之眼中只餘那一片火光,俱是決絕。
“現下情況未明,還不是你送死的時候!”謝瑾呵斥道,他真的要為個女人瘋魔了嗎?
“滾!”那雙眼睛已容不下其他了,他的阿羲還在裡面……阿羲還在裡面。
“謝謙之!”謝瑾一個失神,謝謙之便衝了進去!
“阿羲!阿羲!”煙塵嗆得他直咳嗽,熱辣的火光燻得人睜不開眼。
而四下除了火什麼都看不到,他循著記憶奔向她的臥房,身上的水汽在一片熱浪裡蒸騰,火舌舔上他的臂膀,皮肉在炙烤灼燒,除了痛和熱什麼都感知不到了。
謝謙之起先還能走,到後來只能踉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