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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子名節為重,無故退婚,王婉寧願一死”跪著的女子聲音雖抖,卻不卑不亢。
“那便賜你一死,左右是個庶出,王家也不會討什麼說法”十五歲的少年滿不在意的說著,彷彿對他而言,她的命如草芥一般天生就該讓人踐踏。
“太子殿下,王婉死不足惜,可殿下是想害你皇姐一生被所愛的人怨恨、唾棄嗎?”那女子卻是在笑,笑的得意。
“王婉,你若是退婚,皇后自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嫡子正妻你好好估量。”
“聖上美意,王婉雖與謝家公子青梅竹馬,但如今他得公主垂青,王婉縱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與公主相提並論。只等謝家公子退婚,如今謝家並無動靜,王婉怎能做無義之人,無故退婚。”
“你待怎樣?”楚顏冷了臉,轉頭正色看她。
昏暗的大殿裡,那女子身形纖弱的跪在地上,卻抬著頭,眼神發亮“王婉斗膽,願和公主一樣,稱您一句父皇。”
行到安寧宮,楚顏一行人都停了下來。
安寧宮前,皇后身邊的劉姑姑為難的看著跪在殿前的女子。
秋雨寒涼,萬物都隱在一片陰暗沉淡的色彩當中,那女子穿著黑色團花對襟上襦,一條紅色的齊腰裙,成為這一片陰暗裡的一抹亮色,她眼中的絕烈更像是能灼傷人眼的火光。幾個宮娥在她身後替她撐著傘,雖擋住了秋雨的寒涼,但地上已積了雨水,她跪在地上,半幅裙裾已溼了個透。
楚顏不覺嘆了口氣,他雖早料到今日會是這般光景可當自己真正看到時心中還是無奈。
謝謙之入御史臺,官至從三品已是破例。可他尚且不知收斂,這個月來屢次彈劾幾家世子品行不端,尸位素餐。終是惹惱了幾個世家,聯手上奏,誣陷又如何,證據確鑿他謝謙之就只能一嘗牢獄之苦。
楚顏慢慢走上前,走到靖安身邊半蹲了下來,繡著龍紋的黑色披風毫不在意的拖到雨水了裡“皇姐,回去吧,父皇若是不想見你,你求母后也是無用的。”
“阿顏”她側過臉,軟軟的喚他,雨水順著她的臉滑下,她的眉眼一如當初。
楚顏也覺得奇怪,三年多了,父皇漸漸的老了,一日比一日多疑了。母后比之以往多了疲累,興許是最疼愛的女兒不在面前了,處理起後宮事宜也比以往要冷酷了些。王婉被磨得越來越圓滑,謝謙之呢,隱忍了多年之後開始小露鋒芒……
只有這個皇姐,固執驕傲一如當年,彷彿永遠不會被歲月改變,永遠不會被這再骯髒不過的紅塵汙了模樣。
“阿顏,你替我求求母后好不好?”她抓住他的手還沾著雨水,冰涼入骨。
“皇姐,這樣不行的,謝謙之做錯了事理應受罰,幾日的牢獄之災父皇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
“阿顏”她搖著他的手,負氣道“我不懂那些朝堂上的事,罰他閉門思過就好了,何必一定要下獄呢?這幾日天涼,他的腿才好了些……”
楚顏沒有接話,只是默默的聽著,看著她浸在雨水裡的雙腿,他想問問這樣跪著,她的腿怎麼樣呢,她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嗎?心裡湧上一陣莫名的煩躁,謝謙之,你何德何能啊?
楚顏不再多說,起身就走,他身後的一行人也跟了上來。
“阿顏!”他聽見她又喚了一聲,帶著哽咽和無盡的委屈。你有什麼好委屈的,還不是自找的,他這樣想著,心裡卻更難受了。
王婉站在外間,聽不見他們母子敘話,一手撫弄著衣緣繁複的花紋,一邊淺淺的笑。這世間最不能掌握的就是情愛了,帝王家又如何,一樣會被拿捏得死死的,聽說與謝謙之瓜葛匪淺的風塵女子眉眼與她有幾分相像呢,看那個小公主竟然還這樣為他跪著,連她王婉都不禁為她委屈呢。
正殿裡,朱皇后扶額嘆息“阿羲還在外面跪著嗎?”
“是的,母后”楚顏低頭恭敬答道。
“那孩子就是個死心眼的,你父皇當真不願見她?”
“父皇也是替皇姐委屈,畢竟雖有許多不實,但謝謙之救了那女子,養在他處是實情。縱是如何說他們間毫無私情,這干係也是脫不了的。”
“唉……苦了靖安了”皇后皺眉道“總不能讓她在這一直跪下去吧,天涼傷身,當初的那一劍幾乎要了她的命,再弄箇舊疾復發什麼的為人父母怎能不心疼。”
“是”終歸還是皇姐贏了,楚顏扶著朱皇后坐回軟榻。
“既然是那個風塵女子惹出的爭端,吩咐人結果了就是,別留著給你皇姐添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