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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鮮少有這樣大陣仗的出遊,過往的行人不免駐足觀望。
輕騎開道,丫鬟家僕侍立兩側。
這其中格外引人注意的莫過於輪椅上那單薄消瘦的身影,一件青衫,眉目如畫,臉上是略顯病弱的蒼白,不時掩唇發出一陣低咳。
“二哥!“謝弘驅馬上前,有些詫異的看著謝謙之憔悴的臉色,聽下人回報說數日前一場秋雨,二哥染了風寒,閉門不出,連朱家太爺的大壽都未曾前往。現下他看著謝謙之的臉色,這哪裡像是染了風寒,分明是大病初癒的狀態。
“二哥的病不是還沒好嗎,怎麼經得起奔波勞累?”謝弘想也不想的就開口說道。
“無妨。”謝謙之清清淡淡的駁了一句,抬頭看向馬背上的謝弘,男兒揚眉挑劍,意氣風發,他的手掌輕輕摩挲著扶手上的紋理,嘴角的笑容微微發苦。
他都說了無妨,謝弘也不好多說什麼,爽朗笑道:“也是,整日悶在屋子裡也夠難受的了,若是換了我,估計是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弘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喚,謝弘頓時垮了臉,將鞭子丟給一旁的小廝,一個翻身就躍下馬背,動作瀟灑利落,大步流星的走上臺階。
“此去你可要萬般小心,切不可再出上次那樣的亂子了,知道嗎!”謝相最不放心的就是這個老三了,反覆叮囑了數遍,直聽得謝弘連連告饒。
“老爺放心,這不還有我盯著的嗎,絕不會出什麼亂子的。”謝夫人瞪了眼不斷向她求救的謝弘,無奈的再次妥協。
謝相點點頭,這才看見一旁的謝謙之,疑惑問道:“謙之不是病了嗎?況且聖上說一切從簡,想來朱家去的也只是幾個嫡系血脈。”
“哦,這事還沒來得及告訴老爺,謙之與我說快到亡母三年祭日,想去大寶寺立個長明燈。我想著他一片孝心,也就允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老爺若是不放心,到時我囑咐聲就是了。”謝夫人面上一派親和。
“既是如此就隨他吧。”
七月二十四,林寒澗肅,只有前行的車馬不時驚起飛鳥撲簌。大寶寺上下一片肅靜,全沒了平日裡的香火繚繞,人聲鼎沸。
公主的車駕在大寶寺前停下,車簾下劃過裙子瑰麗的一角,她的眼裡倒映出這滄桑巍峨的寺廟,她的身影卻也倒映在那青衫男子沉寂如水的眼中,他久久的凝望著她,卻也只能這樣遠遠的凝望著她。
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一切的改變都從這裡開始。
第三十六章
莊嚴悲憫的大佛前,身著廣袖曲裾的女子雙手合十,默然跪立在蒲團上。耳畔是僧人的誦經梵唱,像是可以把人帶入平和安寧的西天佛國。靖安伏下身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誠,數日來盤踞在心頭的憂思愁緒都如同那裊裊上升的青煙一般,如雲似霧,然而一陣風過,青煙就了無痕跡了。
“殿下求了什麼?”宋氏上前將靖安扶起,柔聲細語的問道。
“無非是父皇母后身體安康,阿顏平安。”靖安的聲音低沉,沒有了宋氏所熟悉的明快飛揚,眉梢眼角俱是化不開的清愁,宋氏心中不覺也是嘆息,怎麼幾日未見,這孩子的心思似是又重了些。
“心誠則靈,殿下這樣虔誠會如願的。”宋氏寬慰道。
但願吧,靖安緊了緊手中的平安符,低頭道:“舅母,我還想見見你說的那位慧明大師呢。”
“看來公主真真是有緣人呢,方才還有個小沙彌來報,說慧明大師請公主去禪房一敘。”說話的卻是剛剛被喚出去的謝夫人,她上前行了半禮,看靜安竟似未卜先知一般並無半分詫異,謝夫人心中雖有疑惑面上卻未露一絲,只笑著引靜安出了大殿。
殿外左右種著兩棵百年松樹,蒼翠遒勁,樹下的男子抱著劍半靠在溝壑縱橫的樹身上,聽見了響動這才懶懶的直起腰來。
“參見公主殿下。”男子躬身行禮,眉眼飛揚,嘴角帶笑。
“謝弘?”雖然知道父皇讓朱謝兩家隨行,她原以為會是朱家的表哥們護衛,竟交給了謝弘嗎?靜安心中隱約意識到了些什麼,再次打量著眼前一臉無害的謝弘,他卻衝她眨眨眼,也是一臉無奈的模樣。
“舅母和謝夫人留步吧,我去去就回。”靖安半斂眼眸,話雖然說得客氣卻不留半分反駁的餘地。
這……宋氏和謝夫人頗為為難的對視了一眼,終究還是無奈的點點頭。
林間的青石板被滿地的枯黃枝葉淹沒,踩上去吱呀吱呀。
巧兒領著婢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