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頁)
果然他沒回來。
她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食言了。
懷胎的日子苦悶異常,他曾信誓旦旦的許諾,會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每日陪她賞日升日落,親眼看她把孩子生下來。
他亦說過,一生下孩子,他們就成親,他會為她找來璧國頂頂厲害的繡娘,給她做上一件價值千金的嫁衣。
可如今呢,他在遙遠的北郊,隔她千里萬里。
她這裡揮汗如雨,他那裡滴水成冰,她疼得再厲害,喊得再大聲,他也感覺不到。
又一波疼痛悄然而至,她咬緊下唇,朝七月伸出手,一字一顫道:“把催產藥給我,連碗遞過來。”
縱使他改了初心,她的初心卻還在。這是他們的孩子,她一定要把他生下來。
她端起催產藥,一飲而盡,眉頭苦的深深皺起。
從正午到傍晚,整整兩個時辰,她疼得幾欲昏厥,腹中的孩子還沒有生產的跡象。穩婆急得滿頭流汗。
橘色斜陽照進她小築的窗戶時,七月將青禾屏風搬到床前,遮住灼目的日光,寬慰她道:“宛姐姐你再忍一忍,我再去府外看看。蘇大人他再生你的氣,也不可能在你生產這麼重要的日子不回來,他一定已經快要到了。”
她想告訴七月,她瞭解蘇景甚至勝過瞭解她自己。蘇景平日裡不愛說話,再相熟的人也難聽他長篇大論的講上一段。所以他若生了氣,不會在嘴上說出來,只會一味的藏在心底。
偏生她自己也是這樣的脾氣。
兩個月前,在飯桌上,她同蘇景有過一次摩擦。不過是樁小事,他卻大反常態的摔了筷子。
她拜託七月給她買了十來串糖葫蘆,預備留著平日裡打牙祭——打有身孕之後,她便不曾吃過這些小玩意,著實饞得慌。用晚飯時,她將糖葫蘆拿出來,勻了一串給蘇景,想讓他也嚐嚐。
蘇景問她:“哪來的?”
她如實相告:“我拜託七月買的,你也吃一串吧,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蘇景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摔了筷子,拂袖而去。
喜鵲立在庭院外的菩提樹上,“喳喳”叫喚不停,她看著他的檀紫色衣袍消失在庭院拐角,甚至連頭都沒回一下。
後來,她聽蘇府掃庭院的門童說,蘇景以前經常吃糖葫蘆,可自打流火嫁入靜王府後,蘇景看見糖葫蘆就會生氣。因為流火也很喜歡吃糖葫蘆。
那時府上已有風言風語,下人們都在傳,蘇景喜歡流火,流火也喜歡蘇景。只因靜王鐵了心要娶流火,蘇景才不得不忍痛割愛,將流火讓給出身皇族的靜王。
她聽了這些話,心裡有些不大痛快,夜間上榻歇息時,她直接提了一提:“其實你若真心喜歡流火,當初就不用將她讓與靜王的。我是同你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但若你喜歡流火勝過喜歡我,我可以抽身退出,畢竟我們還未成親,後悔都還來得及。”
她的語氣是有些不好,因為她愛蘇景。她愛的男子同其他女人有了緋聞,她沒法擁有好態度。
蘇景滿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翻身掀開錦被,穿好鞋襪走了出去,便再也沒回來。
她愣在床前,直至腹中孩兒踢了她一腳,她才轉過神來。
第二日天明,代替蘇景來照顧她的穩婆說:“蘇大人往北郊去接緹王了,託老奴來照顧姑娘一段時間,老奴定當竭盡全力照顧好姑娘。”
她如何不知,蘇景是在逃避。逃避她肚子裡的孩子,逃避她。
她知道,臨走前的那一夜,他用那種眼神看她,是因為她窺破了他內心深處潛藏的秘密。
他可能,大概真的喜歡流火吧。
天色又暗上幾分。
她被疼痛折磨的說不出話,好像馬上就能死掉一般。
穩婆在同七月說些甚麼,刻意壓低了聲音,她卻還是聽見了:“季姑娘的情況不大樂觀,再這樣折騰下去,孩子生下來也是個死胎。蘇大人也是的,怎麼能只找我這一個穩婆來照顧季姑娘呢。再者說,哪有婦人生產夫君不在左右的?蘇大人此番行為真是過分了。”
她不忍的閉上眼。興許,他是故意只找了一個穩婆,又興許,他是故意不趕回來的。
門外似乎有人過來了,她聽見了環佩的叮咚聲,隱約夾雜著步搖上珠玉串子的撞擊聲。
七月的聲音甚是緊張,如臨大敵一般,故作鎮定道:“木側妃萬安。宛姐姐即將生產,木側妃與她素日裡嫌隙頗深,是以七月覺得,木側妃不應靠近宛姐姐。”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