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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桌子上,攏著手去地籠旁烤火,格外憤憤不平道:“你可知曉前兩日我送她回府,她見到大哥後哭得多厲害,芝麻大的事當西瓜來說。分明季青宛只燙了她的後背,並未拿混話唐突她,也沒仗你的勢欺辱她,她卻對大哥說季青宛不單燙傷了她,還說了好一通欺上犯下的話。”凍僵的手緩和一些,他這才撣去衣裳上的雪沫子,“若單單告季青宛的狀也就罷了,她竟連我也一道埋怨了一通,道我不該帶她回來。”怒極反笑道:“我不帶她回來,難道由著她撒潑撒痴,由著她和大哥草菅人命?父皇打下來的江山,怎可由著他二人胡作非為!”
彼時蘇景正拿著刀片削手上的一小塊木頭,腳邊堆了一堆木屑,手上的木頭稍見雛形,是蜻蜓的形狀。聞言稍稍抬眼,手上動作不停,深潭一般的眼底難以捉摸情緒,終於開口說了三日來的第一句話:“你知道季青宛與人私奔的事是誰傳與我聽的嗎?”
小王爺扒拉開裝杏仁酥的油紙袋,捏了塊糕點進嘴,含糊不清道:“該不會四木流火吧。”
將木頭上多餘的碎屑吹掉,小心摸一遍試試可有扎手的倒刺,蘇景點頭:“嗯。”
就著酒葫蘆喝一口辣嗓子的杜康,武夜機露出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彈指道:“啊,那就難怪了。照我說你與嫂嫂分離不和之事全怪木流火,若非她挑撥離間造謠生事,害你們平白分離三年,只怕如今你們的孩子都會偷酒喝了。”
食指被木頭上的倒刺紮了一下,尖銳的疼痛直達胸口,蘇景平靜的拔下食指上的倒刺,抬起頭來,不加遲疑的肯定道:“你說的不對,應當怪我。”
小王爺饒有興致一笑,“喲,還有自己攬責任的。”
殷紅的血聚成團血滴,蘇景盯著愈來愈大的血珠,失神道:“我這幾日總會無預兆地想起初見季青宛的情形,雖已過去四五載,仍舊記憶猶新。她跌在山崖礫石上,身上骨頭斷了好幾塊,血蜿蜒流進紛蕪雜草之中。”
武夜機捧著酒葫蘆聽得認真,只要是不涉及朝政的事,他往往都聽的很認真。
那是個同往年沒甚不同的夏末,殘花搖曳柳葉綴,離中秋只差幾天。蘇景當時剛出師——師父死掉了,可不就算出師了麼。他碰巧外出給茅廬採購乾糧,碰巧走了尋常都不走的山澗小道,碰巧看到了一株素日裡最難找到的草藥,碰巧被橫在草藥旁的季青宛絆了一跤——這便是他為何認定季青宛就是他的有緣人的源頭所在——這樣多的碰巧湊在一起,都只是為了遇見她啊。
也不知當時怎麼想的,他雖想救她,卻一反常態多嘴問了她一句話:”你可信我?”
季青宛絲毫沒有要死之人的虛弱,流了這麼多血還有翻白眼的力氣,中氣十足回他:“講這句廢話做甚,沒準就在你多說這句話的功夫我便錯過了最佳救治時間。”還是有些畏懼會死掉,頓一頓,打量他一眼,又道:“眼下我只有你可以相信,以後說不準也只有你可以讓我相信。那麼我便在此立個誓吧,只要你信我一日,我便同等的還你一日信任。就算你沒將我救回來我也不會怨你,誰讓我信任你來著?”
少女浸躺在汙濁血汙中,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一雙算不得倔強的眸子,眸子裡透露出算不得溫婉的深意。
蘇景這兩日輾轉反側睡不著覺,有時驟然驚醒,腦海裡迴盪的都是季青宛的那句:只要你信我一日,我便同等的還你一日信任。
這句話已成了困住他的魔咒。
同季青宛置氣遠赴北疆,是他這輩子所做之事中最後悔的一樁。木流火的確作惡多端,可恰是他給了她作惡多端的機會,若他當年不在乎季青宛與七月的親密無間,不想季青宛的那句“男女有情,男男有情,女女亦有情。”一切應當不一樣。便如武夜機方才所說,沒準他們的孩子都能偷酒喝了。
是他先對季青宛生出疑心,是他先不信任的季青宛,哪怕如今她不再親近他、刻意迴避他,也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才是罪魁禍首啊。
小王爺難得安靜片刻,只絮絮飲酒,沒開口插話。他從蘇景的講述中聽出了漫無邊際的坻愁,他開動不太靈光的大腦思索一瞬,神色忽的一凜,試探著道:“你該不會打算對木流火做甚麼吧?”
蘇景不置可否,只盯著拇指上的血珠看,眼底的冰冷寒意能將人凍僵。武夜機慌了,忙試圖勸誡他,“蘇兄你莫動怒,眼下還不到動他們的時刻,貿然出手可能會得不償失。咱們若真想給嫂嫂報仇,不若再等幾日,等到左相那邊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動手也不遲。”
蘇景拿帕子擦拭掉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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