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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摸了摸垂在肩膀兩側的麻花辮子,又扯了扯蓋到了腳踝的裙襬,再次忐忑地望向身旁馭馬車的何掌櫃:“真不用拿布遮一下臉?”
何掌櫃篤定道:“不用,現在天都黑了,只要你別走太近,別把臉抬那麼高,沒人會一直看臉上有塊大黑痣的醜丫頭。”
說到大黑痣,杜堇眉頭便一抽,嘴角那塊比銅錢大的黑痣隨著說話的動作扯動起來:“畫在嘴角做什麼,要畫也畫在下巴啊,而且,這痣要是化了怎麼辦!”
何掌櫃噗嗤一笑,狹促瞥她:“你是怕自己緊張到滿頭流汗呢……還是怕自己流太多的口水?”
杜堇臉一熱,肅道:“我只是不想鬧出什麼岔子。”
“真不用擔心,下午我已經送了六壇酒過來,才三十來個人,酒量再好也有點醉了吧?我們只須將酒抬進去,又不用伺候他們喝酒,不會發現什麼的。”何掌櫃掃了眼杜堇丫頭的打扮,忍著笑意道:“而且十三太保對女人不是沒興趣嗎?你這樣打扮最能遮掩身份了。”
杜堇沉吟了下,沒再說什麼。
這確實是最不引人注意的辦法,而她也只是想看安敬思幾眼,遠遠地,好好地看幾眼,然後永遠離開他。
遠遠看見那片熟悉的竹林,杜堇的心跳便開始加急。竹林下面栓了數十匹馬,旁邊一座小屋子掛了幾盞白燈籠,院子裡火光充足,亮如白晝,一下便能從矮牆看到裡面坐滿的人。
看到那裡如此光亮,杜堇頓時侷促額頭浮起薄汗,何掌櫃也詫然,翹首緊望了下,恍然大悟:“他們在院子裡放了四個大火盆!嘖嘖,打仗的人就是不一樣,不點燭火直接操火盆……哎喲!”何掌櫃縮了縮被一拳打疼的手臂,看到杜堇惡煞的臉。
“現在不是要你贊他們的時候!這下子該怎麼辦?這樣鐵定露陷,鐵定逃不過那人的狼眼!”杜堇簡直有點慌了,眼珠子不安地轉著:“不行,我不能去,我要躲起來。”說著就要跳下馬車,何掌櫃見此,忙拉住她。
“你當真不去?要不再把臉糊髒些,或者你裝歪嘴的,這樣肯定不會發現。”
杜堇額爆青筋,一甩他的手:“扮成娘子已經夠丟人了,還要我歪嘴!我他娘……”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高亮的喊聲。
“是送酒的嗎?”是兩個騎著馬守在院子前的黑鴉兵。
杜堇見不好,剛要飛身閃進路旁的樹叢,那兩個黑鴉兵就已打馬奔來。眼看逃不掉,杜堇握緊發涼的手,將臉低了下去。
何掌櫃亦是有些慌亂,憂心忡忡看了杜堇一眼,壓低聲匆匆道:“沒事,待會兒你跟在我後面,有什麼事,我擋著你。”這時那兩個黑鴉兵已奔到了馬車前,何掌櫃便擺上迎客的臉笑呵呵地向他們打招呼:“讓各位將士久候真對不住!夜路不好走,耽擱了點時間,還望將士……”
話還沒說完,其中一個黑鴉兵就粗聲打斷何掌櫃:“咱十三太保都發怒了,說酒再不來就要去你肆裡搶酒了!”
說著就揚鞭朝拉車的馬一抽,馬一吃疼,嘶叫一聲撒腿向前直奔。何掌櫃一個沒坐穩眼看要從車上甩出去,杜堇眼明手快,伸手將他穩穩一抓,拉了回來。何掌櫃驚魂未定地看向杜堇,現在才知她會武功。
可現在沒有功夫去理杜堇到底何方神聖,因為馬受驚像瘋了一樣狂奔,不管何掌櫃怎麼拉都拉不住,砰地一聲巨響,顛破了車廂裡的一尊酒罈。眼看馬車就要不能自控地從院門奔過去,杜堇心裡卻高興起來,因為這樣,她就可以逃過一劫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異樣的踢風聲從後方傳來,車頂啪一聲,杜堇心頭也跟著一噗,抬頭就看到一襲灰藍長袍從頭頂輕盈躍過,穩穩跨上了馬背。
只見那人長臂大幅拉著韁繩,時重時輕地發出低沉而威嚴的“籲——”,瘋馬不時高高揚起前蹄,淒厲嘶叫著要掙脫馬上人的牽制。相比之下,那人絲毫不顯驚慌,也看不出到底用什麼方法,馬就是甩不開他,動作輕緩順暢,彷彿是在和愛馬玩耍,而不是在馴服瘋馬。三兩下功夫,馬就被馴停下來,朝跳下了馬摸它脖子的男人嗤嗤撲著粗氣。
見馬被馴服,在四周圍觀的黑鴉兵也慢慢靠近過來,他們一走近,就將藍袍男人的身形襯托地格外高大,一個個關切地問他。
“將軍沒事吧?”
“將軍都喝得半醉了,竟然還敢跳上驚馬!”
“張全!快過來扶扶將軍!”
藍袍男人揮了揮手,低沉的聲音帶著迷人的磁性:“扶什麼,我沒事,去看看掌櫃有沒摔著。”然後黑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