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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竟然裝起委屈來了,哭哭啼啼:“誰讓你不聽話!為孃的最疼的就是你,嗚嗚嗚~~你這不孝順的孩子偏偏一天到晚不歸家。娘想見你一面,讓人去找你,你怕他們就像怕鬼一樣!他們回來,都說還沒來得及喊你一聲,你就成了一道煙了……嗚嗚嗚~~我算白白養活你了……”
“母……”
“你給我閉嘴!你問問她們!我好命苦啊~~~~”
眾嬪妃公主連忙配合:“是啊是啊,太皇太后經常為了悠悠茶飯不思呢。”
其中,長公主(應該是百里悠的姐姐)最為聲情並茂,循循善誘,有理有據,邏輯嚴密。
百里悠啞口無言,冷汗如雨。
一瞬間我終於理解了百里悠,向他寄予深深的同情:毛澤東同志指出,全世界尚有三分之一的勞動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沒想到百里悠一純種米蟲,竟也位列其中。
我只好轉移話題:“那皇上呢?”
紫薇怯生生舉手:“是……我。”
“太后!你!?”
紫薇抽抽答答哭起來:“因為皇上也不聽話嘛,都不肯吃魚,也不肯吃青菜。晚上不肯睡覺……不愛念書識字,還和小太監打架!”
百里悠徹底崩潰了。
我笑起來,扯扯趙瑞嵐的衣袖,輕聲問:“那是誰要我們的命呢?你?太后?還是太皇太后?”
他回拉我的手:“回去再告訴你好不好?”
好啊,那我就陪著她們把這出其樂融融的家庭喜劇演完。
走出太皇太后的寢宮,一切平靜的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眾嬪妃歡聲笑語不斷,太監宮女掌燈的掌燈,傳話的傳話;侍衛們照常巡夜,趙瑞嵐的軍隊也如潮水一般,退的一乾二淨。
但空氣中那瀰漫的血腥味,卻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掉。在皇宮的西北角,那座圍城內,有數百人剛剛失掉了他們的性命。
百里悠被太皇太后強留在皇宮,景言也因為小皇帝特別粘他的緣故,沒有跟來。我和趙瑞嵐面對面坐在馬車裡,相顧無言。
馬蹄踏在青石板上,脆響聲聲。
趙瑞嵐輕輕說:“我不是不想帶他們出來,只是有些事,他們還是不知道的好。”
是,如果真相殘忍,那就讓他們兩個小傻瓜永遠糊塗下去。
“就在剛才,”他把我拉入懷中:“百里十九的七哥,殺了他的十一哥。”
“魏王?殺了……”
“晉王,封地在河西。”
“那他怎麼會在京城?”
“因為他想當皇帝。”
我沉默不語,趙瑞嵐把我摟緊了些:“從年初覲見起他就沒回去,一直藏在京城親信家中,暗中糾結軍隊,時機一到,就準備逼宮。”
“膽子好大。”
“膽子大腦筋卻簡單,”他把頭埋在我的頸窩:“早就被發現了。”
“那魏王怎麼不早些除去他。”
“因為遼人騷擾邊境,我要出征。沒有我,魏王不好對他下手。”
什麼?
他娓娓道來。
晉王這個人,從來就不安分,一貫上竄下跳。百里緣是很看不起他的,說他“文才武略,一無可取。”但百里緣對這個流氓習氣很重的異母弟弟,卻是一向縱容。縱容他舉止荒唐,縱容他多行不義,縱容他在封地之內破壞法度,羞辱官員,窮奢極欲,沉溺酒色,殘害百姓,甚至縱容他私自擴充軍隊。
就這麼冷冷的,不懷好意的縱容了三年。直到河西那小小的封國民不聊生,人心離散,綱常法紀破壞殆盡,正準備以義軍旗號舉兵征討,那人卻送上門來。
他準備打的也是義軍旗號,所謂“清君側”,幫著皇帝討伐奸臣,討的是趙瑞嵐。
但他的王兄卻比他清醒百倍。一是一眼看穿這痴子想當皇帝,二是清楚的知道自己雖然與趙瑞嵐明爭暗鬥數年,但實際上兩人卻是唇亡齒寒。沒有魏王的威脅,珠簾後的幾位“母后”就不會放任外戚勢力的擴張;而沒有趙瑞嵐的軍權在握,魏王又坐不穩這個用來防止“強將欺國”的攝政王位子。
這就是官場,只講究利益的均衡,哪有什麼道理可循。
所以兩人一拍即合(文老狐狸就是在這場陰謀中被犧牲了)。等到趙瑞嵐剿匪歸來,趁著晉王準備尚未完成,乾脆先行動手。
宮裡的最高領導知道了,採取了默許的態度。
晉王的生母曾是祈朝太祖極心愛的寵妃,又是開國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