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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相貌裝扮各異,顯然來自天南地北,卻未見有僕僕風塵,個個衣著光鮮,神采奕奕。
青洛宗的強盛,由此可見一斑。
喜堂中,宗主蕭定邦滿面帶笑,端坐正位,其餘族親長老們則站於兩旁。拜堂的前一刻,蕭瀲之除下腰間長劍,雙手遞與父親,請他暫代保管。
而後,儐相高聲唱禮。
一對新人在滿院歡呼聲中,朝天而拜。
接著是夫妻對拜。
顏初靜混在賓客席間,眼睜睜地望著昔日對自己承諾五十年不變的男子與別人同牽連心結,同拜天與地,心中寂寂如漠,不見風沙。
她覺得,如此未嘗不是一個好結局。
終於可以……
心死。
愛與恨
一直以來,她以遊戲人生的態度對待男女情愛,只貪一夜歡情,不求廝守一生。直至與蕭瀲之相遇相識。她時刻提醒自己不要輕信他人,要杜漸防微,可惜千算萬算,依然錯算。感情不是秤砣,可以為求平衡,隨意加減。與他一路同行不過半載,她卻已中了他的毒,一種裹著體貼關懷與生死不離的甜美劇毒……
中毒易,解毒難,哪怕是心死如燼,傷疤亦依在。
她與蕭瀲之不曾山盟海誓,尚且如此……
亦是至此,顏初靜才真正明白,當日那個被人掌碎經脈,廢去武功,承受家法鞭懲的女子,躺於冷院孤室中,奄奄一息,默聽窗外,夫君迎娶新婦的鑼鼓樂聲,奏過一遍又一遍,心中定然已是萬念俱灰。
曾經,她看輕了那個女子,認為自殺只是逃避現實的愚昧之舉。
到如今,驀然了悟那個女子之所以選擇服毒自盡,並非懦弱,無關怨恨,只因對人世再無留戀罷了。
那個女子與江致遠青梅竹馬,成親生子,相親相愛二十年,用情之深,日月可鑑。何曾料及,君心一朝變,誓約如煙散,情何以堪?不堪,不堪!想不明,猜不透,由愛生恨,撕心裂肺般的痛,恨不得與情敵同歸於盡。最終,心灰意冷,自絕生機,魂歸天地,不戀人間虛情假意。
愛之一字,如此傷人傷己!
她幸,幸自己還可懸崖勒馬,不做為情執迷不悔的傻瓜。
山風捲著桂花的馨香,吹入喜堂,拂得新娘的繡金絲紅頭帕飄曳若舞。
帕下珠簾瑩瑩,盡掩傳說中的天仙美貌。
新娘雙手輕拈連心結,緩緩曲膝,欲行夫妻對拜之禮。新郎沉眉斂目,面上無悲無喜,跪得爽快,卻如例行公事一般。
兩人互拜。
儐相歡聲唱禮:“起——”
話音落,變故突生,新娘搶先躍起,一掌揮出,掌風凜凜,竟直擊蕭瀲之的天靈蓋。她動作疾如閃電,待到眾人反應過來時,其掌已擊中目標。
蕭瀲之身形一晃,往後倒去。
“哈哈哈……”
下一刻。
笑聲兀止,未見想象中的鮮血四濺,新娘不可置信地瞪著毫髮未傷的蕭瀲之,尖聲厲喊:“不可能!”
蕭定邦揚手一拋,一柄玄鞘長劍正正落在蕭瀲之手中。
“你不是小聖女。”蕭瀲之臨風而立,手握空冥劍,一雙勾魂桃花眸微閃冽光,口吐冷語,“你既然使出了消魂莫憂掌,這張人皮,不戴也罷。”
新娘呵呵冷笑,抬手往臉上一抹,一張薄如蟬翼的膜狀物隨即脫落,露出另一副嬌俏花容,雖然遠不如先前的清麗脫俗,但細鼻櫻唇,肌膚蒼白,別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情。
蕭瀲之臉色一變,脫口詫道:“琬珍?!”
這時,喜堂外,幾百位觀禮的貴賓,其中有些人已隱約認出了這個假新娘正是幽畫宮現任宮主的六弟子黎琬珍。
幽畫宮歷來只收女弟子,以玉筆為器,聞名天下。與人動武,身法優美飄逸,猶如仙舞,下手卻決絕無情。故而,此宮弟子大多有玉面羅剎之類的外號。
十年前,黎琬珍違背宮規,與蕭瀲之私下偷情,險些被逐出師門。當時,此事被某些有心人大肆傳揚,鬧得江湖沸騰,人人津津樂道,八卦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停。蕭瀲之的“花劍”之名便是由此而生。
今日,黎琬珍假扮新娘,伺機擊殺蕭瀲之,莫非是舊情難忘,要手刃負情郎解恨?
眾貴賓自矜身份,大多緘默著作壁上觀,只有一小部分人低聲議論。
幾個陪嫁丫鬟顫顫慄慄地縮到一邊。
兩位負責送嫁的長天教奉主萬未料及小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