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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愛一個人,感覺真的完全不同。
我對雍正皇帝毫無好感,所以當他因為政治原因冷落我時,我對他只有鄙視和厭煩,或許還有一些慶幸,從未對他本人產生過一絲溫情。但我愛弘暉,知道他對我的感情在其他人眼裡並非那麼純粹,我感覺到的卻是愧疚。
愧疚誤了他的修行,耽擱了他的前程。
我從未質疑他對我的純粹、珍貴、美好的愛情,但是,生活的重壓還是難以避免地逐漸傾斜了過來。
五月份來臨的時候,我又陷入了漫無天日的昏睡之中。當時弘暉陪我來西苑這邊住——也就是後來的北海公園一帶。西苑內有太液池,有蓬萊、瀛洲、方丈三座仙山,瓊島上白塔如同一條從天垂下的白色綢帶,整座園林一派神仙氣象。
特別是在沒有大批旅遊群眾的時候。
如今有正是夏天之前的五月,氣和時逸,目靜神怡,一派碧海晴天、霜縞冰淨的姿態。雖無霜雪之景,卻彷彿有霜雪之後的洗練之氣。
如果手裡有數碼相機,隨便抓拍一張都是可以用來做電腦桌面的好景色。
我的凝和殿中卻完全不是外界這樣安詳的景色。
朝著窗外觀察了一遍景色便又睡著了,再次醒來我驚訝地發現又已經到了晚上,弘暉正坐在我床頭看摺子,眉間隱隱有些怒氣。元和元年一月,準噶爾的噶爾丹策凌遣使來慶祝弘暉登基,言辭間很不禮貌而且無賴,弘暉礙於形勢短期內又不能再次和他們挑起戰爭,當時我也沒見他那麼生氣。
我低聲說:“弘暉……你怎麼了?”
他霎時抬起頭來:“阿蓴,你醒了?”他俊俏的眼中帶上了難言的喜氣,瞧得我也開心起來。但下一刻,他板著臉說:“阿蓴,你怎麼不喝藥?”。
我搖頭:“弘暉……對不住。”我扯著他的袖子,“我實在不想喝,也沒什麼問題,你便讓我多睡睡,好不好?”
這次沒這麼好過關,他不悅地道:“太醫說你血不歸經,應該疏通氣血,阿蓴,乖乖喝藥,我不是不讓你睡覺,但是這樣總歸傷身。”
我默然地瞧著他,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後他果然態度緩和下來,有些憂慮地說:“算了,不喝就不喝吧……今年底我再去拜會師父一次,他必定已經原諒我了,到時候我再把歸神益氣的丹藥給你服用幾粒,總比吃這些雜物好。”
我大中華博大精深的中醫怎麼就成雜物了?修□的不要瞧不起世俗世界好不好?
他當時下山是淨身出戶,什麼也沒帶,為此他很是愧疚——彷彿沒讓我沾著修仙的好處是他的大不對似的。
他面對我的時候,總像傻瓜似的,讓我越來越喜歡他。
他抱著我,剛洗過的頭髮濡黑溼潤,拂過我的耳畔:“阿蓴,不吃藥可以……不過你總該告訴我了吧?你到底夢到了什麼?”
第二天一早,弘暉就已不在園中,下午的時候我起來了,宮女陪著全身發懶的我在園子裡逛,他說了有禮物給我。
我總覺得自己快死了。
昨晚我沒有回答弘暉。
在夢裡,我總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來,去年八月二十一的那一日,雍正皇帝突發急病,他早已安排好了後事,命太子弘暉繼位,莊親王允祿、果親王允禮、大學士鄂爾泰和張廷玉輔政。
當日我親眼看著他立下遺詔,遍數此生功績,並把傳位詔書交予輔政大臣手中……我悄悄躲在簾子後面,一聲也不敢出。
耳邊彷彿聽見了死神淒涼的足音。
到二十二號的時候,他還在處理政事,我勉強笑著安慰他:“皇上是不是太過杞人憂天了,我看您還健康得很。”說完我又後悔了,誰知道這些封建帝王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以為我貪生怕死呢?
雍正皇帝溫和地瞧著我,忽然說:“阿蓴,你隨朕去一個地方。”。
我被他帶到了一間密室。
原來清宮之中,當真有掀起石板、走很長彎曲的道路才能到達的石室。我當時心跳如鼓,不敢相信他會在這種地方結束我的一生。我無數次推測前方會有什麼,棺木?珠寶?秘密的詔書?
那路是長的,那門是窄的。
進去之後我卻遭遇了平生最大的震驚。
密室裡擺了滿滿一房間的書。用這個時代珍貴的透明玻璃作成圖書館陳列室的模樣,甚至連書底都鋪的是我喜歡的天鵝絨,一切一切,都符合我的想象。
裡面每一本書,都是我的手跡。
最開始的時候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