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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倒了一碗給孟士準,孟士準一飲而盡,而後又倒了一碗,遞給他身側的年輕人。年輕人畢恭畢敬接過,慨然道:“草民夏炎謝陛下賜酒。”
夏炎這名字我沒聽過,不過這副臉孔,我在腦子思索幾日,已然記起來了,於是道:“我記得你,當日邊城互市,你敬了我一杯酒。”
夏炎道:“正是,陛下好記性!夏炎四年前拜入老師門下,自得知陛下尚在人間,一直協助老師東奔西跑,找尋陛下的下落。當日得知陛下身在狄族,夏炎本想借互市之機混入草原,不想竟在邊城得遇陛下。”
他仰頭將酒飲盡,雖跪著,腰板卻挺得筆直,雙眼在這昏暗牢房也不改明亮,好一個年輕人!
我道:“你拜了當今文壇魁首孟士準為師?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學生拜老師為師並非為功名利祿,乃是為天下蒼生。”帶著不可言說的少年銳氣,夏炎朗聲道。
我笑了笑,對這句話不置可否。見旁邊有塊地方凸起一塊,還挺乾淨,我一撩袍子,坐了上去。
“說吧,”我看著孟士準,“是誰派你們來的?”
夏炎微微一怔,意識到我在疑他,臉色當即變了,身子前傾,像要與我爭辯,然而一雙手橫在他胸前,攔住了他。
孟士準靜靜地望著我,我亦一動不動望著他,良久,他緩緩說道:“陛下當日暴斃,殷太傅突然還朝,臣曾諸多疑心,要聯合劉嶺大人、崔洋大人等一同向新皇與太后施壓,徹查陛下死因。然而未及臣等有所動作,殷太傅與鎮國公便率先發難,將臣革職流放。臣事後方知,劉嶺大人早在陛下在位之時便與殷太傅暗中聯絡,臣等欲施壓一事也是他向殷、衛二人通風報信。他們這樣做,等於坐實了陛下之死另有內情。”
“將臣下獄之時,鎮國公力主問斬,是殷太傅念在臣畢竟對社稷有功,改為流放。朝中皆盛讚殷燕寧有容人之量,更有人說他是念在臣曾投在其父門下為徒,彼此有同門之誼才留臣一命。可臣對這位師弟最是瞭解,他與老師不同,老師是真正的宅心仁厚,師弟這副菩薩面孔卻是演出來給人看的。他是想用我的命做餌,一點點將朝中不滿他的勢力都釣出來。因此臣離京之時想盡辦法將此訊息傳遞出去,保全了不少朝臣。”
“臣於西南之地蟄伏三年,受盡苦楚,髮妻與幼子先後病重而死,長子患病致雙目失明。臣本也數次到了鬼門關,多虧夏炎一家延醫請藥,才救回臣這一條命。機緣巧合之下,臣見到了崔洋大人的孫子。他的母親是崔洋大人幼子的外室,不曾為外人知曉,因此崔洋大人誅九族之時,他與母親能保全一條命。他冒死為我帶來訊息,原來崔大人當年已查出陛下未死,可惜未能查出陛下下落便被戮盡滿門。臣聽聞此事後心緒難平,只想即刻動身找尋陛下下落,可臣身為流放之人,四周無處不是殷燕寧的眼睛,想要脫身,談何容易?沒想到恰在這時,殷燕寧不想留臣這個魚餌,要斬草除根了!”
孟士準憶起過去,本就嘶啞的聲音更添沉重:“殷燕寧派人來結果老臣性命,臣將計就計,李代桃僵,金蟬脫殼。這三年來,臣與夏炎一直在到處搜尋陛下的下落,艱難之中,多承朝中故舊相助。然而一來陛下尚在人間之事事關重大,不宜太多人知曉,二來臣當為已死之人,所以臣既沒牽涉過多人參與其中,也從沒讓他們知曉內情。去歲,臣偶然從往來草原的行商處得知狄族有一男子漢話說得極佳,又多得狼王青睞,臣直覺此人正是陛下,於是不遠千里與夏炎來到邊城。上天垂憐,叫夏炎認出陛下,臣三年奔波,六年艱苦,終於如願以償。”
孟士準磕了個頭。
“陛下懷疑臣,臣心中絕無怨恨。世事多變,人心難測,今日若是臣與陛下異位而處,臣也絕不會輕易相信陛下的話。”孟士準道,“然臣問心無愧,願以一死換來陛下信任。若陛下肯因此信臣,起兵回朝,奪回皇位,臣死得其所!只是臣死前,有三件事要與陛下說明——”
“其一,”孟士準說,“臣已先斬後奏,秘密聯絡了伏虎關守將魏鐸。魏鐸慣與衛明不睦,如今他雖鎮守伏虎關,但新帝,抑或說殷、衛二人卻對他極為不信任,凡他要求之事處處掣肘,兵部更處處排擠他。臣動身前往草原時收到訊息,兵部有意派人前往伏虎關,名為協助,實為監視,若此人當真成行,魏鐸軍權不保。因此,魏鐸願助陛下起兵。”
“其二,”孟士準繼續道,“朝中仍有臣子心向陛下,他們雖不知陛下尚在人世,但陛下振臂一呼之際,他們可堪大用。可惜的是,這些臣子本就人數寥寥,近年朝局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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