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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真把他當朋友嗎?
所以神使鬼差,我竟把一直藏在龍床枕頭下面,那柄當世著名的鑄劍大師所鑄的七寶短刃藏在了懷裡。
然後我整好朝服,用寬大的衣袍遮住短刃,出宮!
覲見大禮選在前殿,此時前殿氣氛恢弘隆重,紅旗貼著宮牆飄了一週。殿前的廣場上,無數宮人侍衛莊重而立,仔細看去,個頂個的姿容出眾。禮部果然會搞場面,我估摸著,可能宮裡長得好看的全給挑來了。再往中間看,朝中重臣,文臣武將,悉數列隊立於前殿臺階之下。文臣以孟士準為首,武將以衛明為尊。
這便是慶朝的全部精英了——我迎風站在長長的臺階盡頭,居高臨下看著我的臣子們——換了其他皇帝,定會覺得無限榮光,倍有面子,而我不僅覺得無限榮光,更偷偷瞟了衛明好幾眼。
衛明手中雖無實權,可鎮國公是一品武官,武官之首,地位是有的。他身著朝服,眉宇肅然,寒風中默然而立,我看著他,他也抬起頭來,隔著這麼長的臺階,看我。
這是我病了的第六日。前兩日,我想,我病了,衛明興許會來看看我。後兩日,我想,他別來了,來了也沒用,我都快好了。
如今,我終於見著了他,我覺著也就那麼回事,而已。
一片莊重中,我們的目光在空中打了個照面,而後,我將目光移開了。
正在這時,遠處有人喊道:
“狄族哈丹——覲見!”
我肩膀一緊,忍不住隔著衣料。握緊了懷裡的短刃。
哈丹來了。
狼王哈丹,草原上最強悍的男人,先知曾預言他會成為草原之王,天下之王。日後,他橫掃草原,並在之後的千百年裡成為勇猛、堅韌的代名詞,然而此刻,出現在我面前的他,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已。
他沒有三頭六臂,更沒有虎背熊腰。他只是高了一點,壯了一點,肩膀也比慶朝男人寬了一點。他披著一襲羊皮披風,虯勁散亂的發散在肩上,腳步不疾不徐,卻自有一派草原年輕霸主的氣勢隱藏其中。在他身後,是十名狄族勇士,日後,就是這十名勇士及無數狄族男兒助他完成了統一草原的霸業。
我緩緩鬆開握著短刃的手,從臺階上緩步而下,迎了上去。
剛剛離得遠,看不清楚,如今越走越近,我漸漸看清哈丹的長相。他有著濃黑而放肆的眉毛,英俊而高挺的鼻樑,兩隻眼睛很大,眼簾很寬,不知是不是陽光的緣故,他的眼珠竟是淺褐色的。我本以為他悍名在外,長相應該極為兇惡才是,沒想到他非但不兇惡,瞧著,竟然還挺好看。
而且他真高。剛剛站在臺階頂上瞧不出來,這會兒站在面前才瞧真切。打我出生,衛明已經是我見過身材最高的人了,他竟比衛明還高。站在他面前,我得仰頭才能與他對視。更令人髮指的是,他還比衛明壯,跟他一比,我像個瘦弱的小雞子。
可我是帝王,帝王從來不講身材,是講帝王氣度的。所以沒他高又怎麼樣,我照樣抬頭挺胸,拿出十二萬分的威嚴氣度,用藐視渺渺蒼生的眼神,施恩般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禮部侍郎高聲道:“狄族哈丹覲見皇帝陛下!”
人高馬大的哈丹後退一步,一撩羊皮披風,單腿下跪,竟然會說漢話:“哈丹拜見皇帝陛下,願皇帝陛下……”
我:“阿嚏!”
哈丹跪到一半,愣了。
禮部侍郎瞠目結舌,愣了。
我也愣了。
我碰不得一切帶毛的東西,否則要打噴嚏。
章棗知道這事,凡我所到之處,他打理得丁點毛髮都沒有,以至於日子久了,我自己都忘了自己有這麼個毛病。
但是哈丹不知道——他披了條羊毛披風。
哈丹站在上風處,我站在下風,他不撩披風還好,一撩,那些細碎得眼睛瞧不見的毛毛順著風飄到我的鼻子裡,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鼻子一癢,響亮地打了個噴嚏。
我窘極了,章棗遞帕子上來,我低著頭,擦鼻涕,一邊擦,一邊偷眼觀察哈丹的反應。哈丹維持著半跪的動作,想笑不敢笑地瞧著我,我們的目光在半空裡對上,結結實實打了個死結。
後來哈丹跟我說,當時我眼淚汪汪地盯著他,黑眼珠盈盈地泡在一汪水裡,勾人極了,他當時就對我動了心。
他問我,你呢?你當時對我是什麼感覺?
我還能有什麼感覺?我心裡想,你要是再盯著朕看,朕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當泡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