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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地一扯,腦海中霎時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向後退,退著退著後背就貼在了用來將西北角院與後院隔開的院牆上,神智一下子醒過來,呼吸卻又開始急促,口鼻間全是不知哪裡來的幽謐纏綿的蘭花香,讓她手軟腳軟渾身發軟,半步都再難邁動。
……已經多久沒見了呢?快三年了吧……莊上,谷下,樓裡,湖中,原以為早已淡忘的一切記憶就這麼狂潮般迅猛無匹地洶湧襲來,直讓她根本無從招架,驚惶失措地癱在牆邊。怎麼辦?怎麼辦呢?他……他還好麼?身體可還好?壓力更大了吧?有沒有遇到什麼難解決的事?有沒有又被人算計而受到了傷害?有沒有……早已成了徹頭徹尾的商人,冷酷無情,利益唯上?
他從竹影下走進了月光,一襲水色輕衫衣袂微動,袍角袖端蘊透著從容飄逸,發如墨,顏似玉,一成不變的清涼沉靜、古井無波,只是眉梢眼角多了幾分成熟,比之那時的含芒待露,此刻早已是光華盛綻、風姿逼人。
羅扇怔了怔,反而神魂歸位安穩了下來:白沐曇還是那個遙不可及、只能仰望的曇花公子白沐曇,他與她,雲與泥,根本沒有交點,完全無從並論,她方才竟是窮緊張什麼呢?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嘿。
心一穩,人也就從容起來,臉上綻開一朵笑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不卑不亢不顫不抖地妥妥道了一聲:“二少爺好。”
白二少爺望著眼前立在月光下纖細輕盈的女孩子,她長高了,也長開了,眉目如畫,卻比畫多了萬千的靈動神韻,笑容溫暖,又不似日光熾烈、春風撩人。腦後俏皮的小辮子已經不見了,細軟的黑髮用一根香白的蝴蝶蘭枝子綰起,自然又閒適。白玉似的面龐月光下映得晶透細滑,黑亮的瞳仁兒暄著寶石般璀璨的光彩。
唇畔勾著能甜去人心窩兒裡的笑意,她也許從來不知道自己這笑容有多美,可白二少爺卻比誰都清楚,這笑容傾不了城也傾不了國,卻能將千年的峻冷冰川融化成萬頃溫柔的滄海,而他,早已溺在其中,不想回頭,不想上岸,不想掙扎,不想求救,不想逃離,不想解脫,不想活,不想活,不想活。
越是輾轉於財富名利,就越是渴望清閒安逸,越是深陷於勾心鬥角,就越是懷念溫言軟語,越是看遍了奼紫嫣紅浮華塵世,就越是留戀空谷幽蘭遺世獨立。
他想念她。
“可還好麼?”白二少爺開口,是一向清沉的聲音。
“很好,爺呢?”羅扇笑眼彎彎,客氣地回問。
“我也很好。”白二少爺看著羅扇,那眉目之間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舒斂顧盼,一時就塞住了言詞,不動如山。
明月皓皓,正上中天,銀波流轉,碧竹瀟然。一切的嘈聲雜音似乎都被隔絕在了這月光之外,滿院悄靜,露凝風息,唯聽得夜曇吐蕊、展瓣溢香,明眸輕睞、呼吸微動。
“跟我走,我已有了兩全的法子。”白二少爺的聲音比呼吸還輕,他知這話極難出口,他只是在說給心裡的她聽,可對面的人兒竟然聽到了,用更輕的聲音回問他:“做什麼呢?”
“娶你為妻,一生一世,一雙人。”白二少爺輕嘆,這樣的話實在不像出自他口,縹緲無用的盟誓,戲文話本的臺詞,甜蜜肉麻,令人尷尬。可他居然就這麼說出來了,真是潰不成軍,一敗塗地。
“你如何能夠?”對面的聲音帶著酸澀和顫抖,有無措,有茫然。
“我,可以放棄一切,家族,責任,身份,過去。”白二少爺凝眸將面前的白玉小臉兒牢牢嵌進心裡,“李代桃僵,金蟬脫殼,田園歸隱。”
李代桃僵,是了,他有一個孿生弟弟,一個比他更喜歡經商的弟弟,雖然因著從小隻專心攻讀詩書而顯得單純智拙,但若假以時日經過歷練,其成就必然不會遜色於他。只要他們兩個不說破,只要白家人不揭穿,誰能知道這個操持白府生意的人究竟是不是白沐曇?
然後使個金蟬脫殼之計徹底脫離白府,與一切同他相關之人之事斷絕關係,從此後和她歸隱田園,一夫一妻,白首偕臧。
流觴谷裡相伴相持的點點滴滴從腦海的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很快便將羅扇吞沒,她找不到任何可以成為浮木的理由,就這麼葬身在這美侖美奐的回憶與未來交織的夢幻洋底。
是的,沒錯,這是最好的安排、最好的未來、最好的結局了,他不會帶著她活在仇恨裡,他的雲淡風輕最適合讓她**徜徉,他的沉靜似水最契合她的懶散安逸,他為了她願意放棄家和親人,他為了她願承受不孝不德不負責任的終身罵名,他已經為她做到了極致,她還想圖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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