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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頭髮稀少，頭上扣著個特髻冠子，髮髻上彆著幾根紋樣簡單的銀簪。

羅婉眼光朦朧著，哈欠差點就打出口。展開手臂讓她給自己量尺寸。

“四娘子又高了呢。”婦人量量尺寸笑道。

“四娘子都快八歲了，正好是長得快的時候。”乳孃站在一邊滿臉都是笑，她二十來歲就被這戶人家請來做乳孃，這會雖然不用她奶孩子了，但是這麼久做下來，倒是和這個親自奶大的孩子親近些。

“四娘子比同歲的小娘子長得還高些。”縫衣娘子記下尺寸道，“長得可好呢。”

這裡長得好意思多了，是說四娘子面相長得好呢？還是說四娘子身子長得比別的小娘子高呢？不過不管是哪一樣聽著都叫人覺得舒服。

乳孃臉上不知道是因為快過年了，還是因為這話，臉上笑得快要生出朵花了。

尺寸量完，羅婉哈欠連天就滾去睡。

雖然說晝寢不雅，但是沒人一雙眼睛盯著一個小娘子不放的。

羅婉幸福的抱著被子睡過去了。

但是她卻不是睡到自然醒。

她是被乳孃給叫起來的，乳孃滿臉焦急蹲在床榻邊伸手拍拍她的臉。

羅婉在床榻上扭了幾下，很是不滿的睜開了眼。

“四娘子，快睜眼罷！”乳孃瞧著羅婉竟然還想扭過身子睡有些發急，“娘子的舅氏出事了！”

羅婉頓時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滿臉還帶著沒睡醒的惺忪。

“怎麼了？”

“四娘子別問那麼多。去大娘子那裡吧。”眼看著都要過年了，竟然出了這種事情！乳孃嘴巴里都要泛苦了。

說起來還真的叫人有些發矇，昨日陳氏的肚子開始發動，疼了一天多肚子裡頭的那塊肉都沒下來，結果孩子沒下來，大人卻是血嘩啦啦的流。就連產科的大夫都被拖來了，照樣一點用的沒用，好不容易孩子生下來，臍帶繞頸，孩子已經被勒死了。陳氏也因為難產沒了。

兩條命。

過年出這種事情，真的叫人覺得晦氣！知道這件事的人絕大多數搖搖頭。

張氏是出嫁女，孃家出了這種事情，她不可能回去幫著兄長料理此事的。府中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少掉半點的喜慶。

不過想起那位大嫂，張氏的心情到底還是有幾分不好受。

“娘娘？”羅婉進門之後，見到張氏一隻手揉著眉心，似乎是十分疲倦的樣子。

“四娘來了？”張氏朝羅婉招招手，把她攏進懷裡，“四娘，你舅氏走了。”

過年是一件喜慶事情，這種事雖然沒有辦法，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必須要忌諱。張氏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聽懂，和她說一說，“所以過年娘娘和四娘就不能去阿舅家了。”

喪事總是不吉利，而過年時候講究的便是個大吉大利，在這個時節辦喪事，實在有些……

這種忌諱語羅婉穿越前沒少聽，有老人去了也是說老了，不會真的直接說怎麼怎麼樣了。

羅婉點點頭，“我知道了。”說著做鵪鶉狀向張氏的懷裡一賴。

蘿莉身也就是這點好，賣萌技術可以亮滿。而且她臉蛋滾圓，正好用來賣萌。羅婉想想那個和氣的舅母，心裡也嘆了一口氣，然後心底裡更是一股無奈出來了。

雖然沒人給她詳細說說她舅母是怎麼走的，不過聯絡一下陳氏懷孕的事情，她也能猜出來。這會女人生孩子真的是生死邊緣走一遭，也有很多沒扛過去的。

陳氏怕是扛不去的其中之一了。

想起張家二孃，那個小女孩的臉，羅婉在心裡又是一聲嘆息，這麼小的兩個孩子就沒了母親，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麼難過了。

再難過，這年也要過。

嫁出的女兒再回到孃家就是客人，張氏沒可能叫兩個兒子到陳氏的靈前去做什麼。

過年要送百神，張氏要長子去請來僧人，帶著全家一起燒閤家替代紙錢送神。這還只是過年的開端，年前忙，男人女人都忙。男人忙著祭灶，女人們幫著吃食。

家裡頭不管是廝兒還是老蒼頭，或者是那些女使們，忙的幾乎停不下來。這屋裡頭還沒有忙完，外頭的鄉人們已經開始打野胡了。

羅婉聽到外頭的鬧哄哄的聲音，眉頭都皺起來。說句實話，家裡不會這麼鑼鼓震天的吹吹打打。乳孃見到羅婉似乎有不高興，她笑道，“四娘子，外頭在打野胡呢。今日可是交年，四娘子忘記了？”

交年便是過小年，宋代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