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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就有太監哭嚎著來此處報喪:“皇后……薨了……皇后……薨了……”
鬱偆渾身一個激靈,也顧不得再披一件衣服,掀了簾子就出去,一下去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鬱偆是真哭,她剛剛跪得太猛,疼哭的。
今上只是廢了太子,沒有廢了皇后,只要在皇家的玉牒上,皇后還是皇后,那該有的一應待遇,就得有。
原本因為上元佳節而掛起來的燈籠,都被收了起來。著眼處,盡是素白。
崔司籍也回來了,鬱偆的元宵沒吃成,誰讓裡頭加了豬油。
皇后是硬生生將自己耗死的,正月初一就吐了血,雖然後來看了御醫,開了藥方,煮了藥,可皇后自己想死,咬緊牙關不吃藥藥妻鎮宅。
今上聽了這訊息,頓覺厭惡,覺著這母子兩人是一路貨色,都想拿自己身體的安危,來要挾自己。
可等皇后真的死了,今上又念起皇后的好來,還將廢太子放了出來,給皇后哭靈。
鬱偆也是慘,病才剛好,就過上了一日三哭的日子。像她們這種小人物,是去不了皇后的停靈的地方的,可她們還得哭。不哭不行,有人看一旁看著的。
鬱偆穿著一身素白衣裳,身上一件首飾也無,腰間繫著根緦麻。她站在一群人裡頭,面朝皇后停靈的方向。只聽一聲響。
“跪……”
嘩啦啦一群人,規規矩矩地跪了一地,臉上盡是哀傷。
“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鬱偆立刻額頭碰地,一點都不含糊,這時候就看誰的腦袋瓜子響,最好能磕出血來,才顯得真誠,但她到底怕疼。鬱偆沾了一腦門子的灰,等著下一步吩咐。
“哭……”
“嗚,嗚,嗚……”
鬱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帕子,哭了沒兩下,眼淚就掉了下來。大腿掐地好疼……
這樣子哭了幾日,鬱偆嗓子都啞了。
好不容易捱到最後一日,就又出了事,太子……不對,廢太子居然行刺今上不成,自戕了……
這廢太子簡直是在坑娘,今上原本念著皇后的那一點點好,準備將皇后葬在自己身邊。可如今被太子那麼一鬧,原本給皇后議的諡號,瞬間就去了兩個寓意好的字,皇后的棺柩也繼續停著吧,等今上想到了合適的地方再下葬。
鬱偆一瞬間,覺得自己流的那些眼淚,都白流了。
至於那廢太子……誰還會關心啊。
今上雖然沒有生命危險,可還是被太子用燭臺刺傷了肩膀,流了不少血。加之,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兒子,在自己面前自殺,這刺激可不是一般二般的小。
今上到底年紀大了,要是在他年輕的時候,這種事情他最多冷笑幾聲,過後一切如常。可這一回,今上秘密宣了御醫。
不過這些,都和鬱偆關係不大,她正忙著給自己身上貼肉。病了這一場,又哭了那麼多日,鬱偆的體重直線下降。去年穿著貼身的衣服,如今感覺空落落的,袖子裡露出一截皮包骨頭的腕子,怎麼看著都覺得不好看。
雖然是在國喪期間,可這宮裡能吃的東西太多了,鬱偆在有限的範圍內,可勁兒的吃。倒是崔司籍見鬱偆吃得多,怕鬱偆吃壞了肚子。
鬱偆面上看著歡快,好像只知道吃,可心裡頭是什麼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因為還在正月,今上並沒有下旨處死那些被關在宮正司的人,可架不住宮正司裡環境太差,那些人自己撐不住沒了。那些人又知道自己活不了,更是日夜嚎哭,惹得住在周圍的人,睡不了一個安穩覺。
解了宮禁之後,孫懷順道來看過鬱偆一回,讓鬱偆感動的不行。鬱偆當時忍不住問了問秦素,惹得孫懷一陣嘆息。
秦素過的不太好,正月的時候她受了驚嚇,險些胎兒不保,如今竟是一刻也離不得床,怕是要躺到生產的時候。
孫懷有事要辦,只囑咐鬱偆平日小心些,便帶著身後一串小內侍去了宮正司通天路。
鬱偆望著宮正司的方向,想著一張張鮮活的面龐,竟也有模糊。那些消失的人,再也沒人提起,怕是等過一段時間,那些人便跟塵埃一般,被風一吹,消失的無影無蹤。
廢太子和皇后雖然死了,可以留下來的問題還很多,比如廢太子的那些親眷子女。
廢太子的兒子中,成年封王的只有靖江郡王一人,倒是有三個女兒已經出嫁。
但廢太子弒君,這天大的事,原本逃過一劫的官員,這一回也入了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