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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也出萬元戶了。明白嗎?”
第一章 驢人鄉(4)
老爹、老媽同時搖了搖頭:“不明白。”
“愛明白不明白。”鄉長又急了,“這個萬元戶你是當也得當,不當也得當,咱們驢人鄉的臉還能讓你給丟嘍?就這麼定了。”
說完鄉長拎起兩筐雞蛋,氣哼哼地走了。書記忽然覺得不對勁,大叫道:“嘿!有一筐是我的。”然後便撒腿追了出去。
鄉長、書記走了,老媽一把揪住老爹的脖領子:“你當了萬元戶,你咋不告訴我?我十七歲就嫁到你們老家來了,我給你們家生了五個崽子,我沒功勞我還有苦勞呢。你怎麼還防了我一手啊?”
老爹嚥著唾沫道:“我咋成了萬元戶了?我是嗎?”
“鄉長都說你是了。”老媽道。
老爹摸著腦袋,還是不大明白。
古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話多少有點兒貶義。但如果仔細想想的話,人如果真能做到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那他絕對就是善終了,絕對是值得被後人歌頌的,絕對是上輩子積了大德的。可憐哪,我們中的絕大部分人往往是生於憂患,死於憂患的。他們一輩子也沒住過一回五星級賓館,安樂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美麗而遙不可及的夢想。
老爹的憂患就是老四海,雖然家裡有五個孩子,但老四海無疑是這個家庭的最大希望。如今的老四海是安樂的,可以說一年多的大學生涯,是他一生中最為安樂的部分。
老四海能考上大學,絕對不是瞎蒙胡撞的,老四海是真聰明。在他漫長的求學生涯中,大部分時間老四海是被老師們當作神童的,頭頂上經常掛著光環。中學時,曾經有學校邀請老四海去報告,說說自己是怎麼學習的。
八十年代中期,大學的門檻不是一般人能邁進去的。當年有人將高考形容為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有人忿忿地說:高考就是當代的科舉制度,是八股遺風,應該被徹底打倒。但無論怎麼說,那個時代的大學教育絕對是精英教育。
是啊,現在的學生是太幸福了,只要智商能達到平均水平,抑或手裡有幾個錢,大學的大門就是暢通無阻的。
老四海暑假時回了一次老家,幫著老爹在養雞場裡打理了兩個月。回到北京後,花兒提著鼻子,四肢著地地圍著老四海轉了四五圈兒。老四海問她,幹什麼呢?花兒竟捏著鼻子說:“你怎麼一身的雞屎味兒啊?”老四海什麼也沒說,但心裡決定寒假不回家了,回家也沒什麼意思。
雖然老四海和花兒的事一直沒搞清楚,但他的成績還是不錯的。他學的是中文系,專業是自己挑的,老師說:學中文的將來能當官。另外老四海自認為有出口成章的本事,在系裡也的確是小有名氣。其實老四海從小就想過將來當個作家,原因是他小時候愛看小人書,什麼《水滸》、《三國演義》、《紅樓夢》,一套一套的。他沒錢買,好幾百本小人書都是從同學們手裡騙來的。其實也不能說是騙,是靠本事贏來的,老四海頗有些行騙的天分。比如說大家一起玩撲克吧,只要紙牌往桌面上一攤,老四海基本就能記住哪張牌在什麼地方。比如說老四海剛剛看過一篇文章吧,只要在十分鐘之內,基本上就能把文章整個背下來。比如說老四海觀察人吧,無論男女,看一眼就知道他大概的家庭情況。後來他自己分析,這個本事可能與自己出身卑微有關,出身卑賤而上得廳堂的人大多敏感。所以老四海從初中到高中畢業,利用上述技巧,一共騙來了四百多本小人書,也算得上豐收了。
正因為看了這麼多小人書,所以老四海一心想當寫書的人,於是高考時就報考了中文系。由於學習刻苦,老四海在大學的成績也不錯,他甚至還寫過好幾篇小說,小說在校刊上發表時曾經在校園裡引起過不小的轟動。當然,這也是花兒以身相許的原因之一。
那年的元旦和春節離得很近,有些春節活動乾脆在元旦前就開始了。老四海和幾個同學要勤工儉學,於是在陶然亭廟會上租了個攤位,販賣賀年卡,結果頭幾天是大敗而歸,連攤位費都沒掙出來。大家都說咱們是文化人,文化人幹不了奸商的勾當。但老四海不這麼認為,他說做買賣都需要神靈保佑,咱們應該去廟裡燒柱香,燒了香,賀年卡就都變成鈔票了。同學們說老四海是窮瘋了,但農村長大的老四海腦子裡殘存了太多的封建意識,有一天他真拉著花兒去白雲觀了。老四海聽說白雲觀裡供有關公的神位,他知道關老爺是財神,鄉長家的後院裡就偷偷供著一尊。關老爺肯定是有求必應的,因為鄉長和鄉長兒子都開上摩托了。花兒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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