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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海試探著走到為衛生間門口,小聲道:“嫂子,這樣的人不伺候也罷。”
方惠在裡面說:“我已經伺候她三天了,不回去就白乾了。弄不好醫院還要罰款呢,裡外的損失,誰受得了?”
老四海想了想,然後從口袋裡把師兄那一萬塊錢拿了出來。此時方惠正好走出門,老四海便舉著錢道:“嫂子,有個朋友欠我的錢,今天剛還給我。您和我菜大哥先拿著用吧。”
方惠驚恐地說:“四海,這怎麼行啊?你沒家沒業的,掙幾個錢不容易。”
“容易,容易,我掙錢挺容易的。”老四海道。
“胡說!誰掙錢容易啊?”這話是菜仁說的,他已經站到老四海身後了,聽那語氣,似乎很是氣憤。
老四海照自己的肋骨上拍了幾把,笑道:“我不缺錢花,我有。你們家裡不寬裕就先用著,咱們是什麼關係?菜大哥救過我一條命啊。”
菜仁一把按住老四海的手:“我救你,可不是為了今天向你借錢。我這輩子從來沒向別人借過錢。”
方惠也道:“你大哥說得沒錯。四海呀,我們知道你手裡有錢,你沒錢你能捐建學校嗎?可就是你再有錢,我們也不能拿。”
“這是借,將來你們有了錢再還給我。”老四海的調門已經提上來了,內容卻退了一步。
“借了別人的錢,心裡就得老惦記著,睡覺都不痛快。”菜仁堅毅地盯著老四海的眼睛。“張揚比你有錢吧?我從海南迴來的時候,他託人給我送來五萬塊。我不要,怎麼拿來的又怎麼拿走了。”
“他是暴發戶,咱們是生死弟兄。”老四海道。
“我一樣救過他。他有錢了,可在我面前他牛不起來。”菜仁哼了一聲。“如果當時我拿了他的錢,我就比他低一頭了。”
老四海都快哭出來了,天下居然有這樣的兩口子,心安理得的錢卻不要!
方惠也一個勁點頭:“四海呀,我們兩口子一輩子都沒向人借過錢,我們心裡塌實。那什麼,你們倆先聊著,我還得照顧那死老太太去。”
說完,方惠收拾收拾東西,走了。
老四海捧著那一萬塊錢,頗為尷尬地站了一會兒。
菜仁拉他坐下,語重心長地說:“兄弟,你這份心我領了。哥哥我現在有勞動能力,我天天給人家做飯,幹完活兒就是錢,拿著那份錢心裡多塌實啊!”
老四海笑道:“我在北京住過幾年,我覺得北京到處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兒,你們北京人挺沒出息的。”
菜仁一點都不生氣,反而讚許地說:“沒錯,北京人就是懶,可這一千多萬人裡總得有幾個要強的吧?要強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啊?”
老四海和菜仁在陽臺上聊了一會兒,菜仁不再罵那些病人了,老四海也只得把那一萬塊錢收起來了。
十一點半,他告辭了。
老四海來到樓下,竟然在樓口發現了方竹,她在睡裙外套著件短大衣,看樣子是偷偷跑出來的,正在等人呢。老四海一出門,她馬上走了過來,老四海向樓上看了一眼,疑惑地說:“你怎麼跑出來了?你爸爸正生氣呢。”
“他生氣就讓他生吧。”方竹做出個無所謂的樣子。
老四海又向周邊打量了幾眼,假裝理解地說:“你們有事在學校裡說不成嗎?這麼晚了還跑到樓下等,真是不懂事。”
“誰呀?”方竹傻乎乎地問。
第十一章 生與死(6)
“男朋友啊。”老四海似笑非笑地說。
方竹瞪著大眼睛道:“什麼男朋友啊?我等你呢。”
老四海不由自主地向自己身後看了一眼,萬一要是讓菜仁看見,自己就說不清楚了。他戰戰兢兢地說道:“都十一點多了,你明天還要上學呢。”
“他們早就把我吵醒了,睡不著。”方竹忽然揪住老四海的袖子,認真地說,“我爸爸說,南方的錢特好賺,只要有經商頭腦就能賺到大錢。”
老四海笑道:“你爸爸賠錢了,賠得還不少呢。”
方竹說:“我爸爸腦子不好使,他太實在了。我想去南方,我設計的封面可好了,大家都說我有天分,我想開個圖文設計公司。等我掙了錢,我就天天請我爸爸吃魚翅撈飯……”
“你不上大學啦?”
“上大學有什麼用?出來不過是給人家打工,學得最好也是高階打工仔。我不想參加今年的高考了。”方竹道。
老四海甩開她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耳朵:“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