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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竹又急了:“爸,你小聲點,這地方不是下崗職工來的。”
菜仁真有點怒了,兇惡地瞪了方竹一眼。“咱們家有下過崗的,我們不覺得丟人,漫天要價的才丟人呢。什麼老字號啊?就是錢的字號!咱家樓口就有家賣烤鴨的,28塊一隻,那兒的鴨子也不是殘廢呀。”
老四海剛要說什麼,方惠又把話頭接過來了。“四海呀,嫂子我知道你有本事,你有出息,你能幹。可今天做嫂子的還得說你兩句,省幾個錢吧,在北京買套房子,然後在北京娶個媳婦,咱這輩子就算是塌實了。總這麼東奔西跑的,那不是個事啊。我們醫院有不少小護士呢,模樣都挺好看的,我正琢磨著給你介紹一個呢。”
老四海的腳趾頭立刻擰成了麻花,渾身都開始癢癢了。十幾年了,頭一次有人張羅給自己介紹物件,這事聽來似乎很是荒誕。老四海苦笑著說:“嫂子,您就別操心了,誰能看上我呀?”
方惠還沒說什麼,菜仁又不滿了。“你怎麼啦?你缺胳膊還是少腿啊?讓你嫂子和你侄女看看,四海一表人才,年紀輕輕,肚子裡有墨水,口袋裡有錢。除非是姑娘瞎了眼,誰敢看不上你呀?”
方竹叫道:“我老叔叔是鑽石王老五。”
老四海紅著臉道:“我——我缺德。”
第十三章 男男、女女(4)
方惠和菜仁大笑起來,方竹狠狠給了老四海一拳:“老叔叔真是寫書的,你太壞了。”
話題總算過渡到小說內容了,方竹和老四海探討起《北京爺們兒》的人物來。幸虧老四海早有準備,要不保證露餡了。方竹說:“我最喜歡山林了,你為什麼要把他寫死呢?”
老四海說:“面對殘暴的世界只能用殘暴的手段,山林不妥協,只有死。”
方竹說:“你真狠心呀……。”
吃到中途,菜仁起身去衛生間。大家依舊海闊天空地瞎聊,方惠也加入了文學討論:“方竹把你那本書的內容告訴我了,我真是奇怪,你不是北京人呀,怎麼能把北京從七十年代到現在的事寫得這麼明白呀?那些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老四海笑著說:“嫂子,這就是創作者和一般人的不同之處,寫清朝的事總不能再回清朝看看吧,寫監獄裡的故事總不能真讓人家關起來吧?我雖然不是北京人,但有些事沒準比北京人看得更清楚。”
方惠和方竹同時表示欽佩,方惠點著頭說:“原來這就是旁觀者清啊。”
又過了一會兒,方竹忽然問道:“不對呀,我爸爸都出去半個鐘頭了,不會是掉進廁所裡了吧?”
方惠笑道:“你是個女孩,瞎說什麼。”
方竹氣道:“女孩又怎麼了?女孩就不去廁所嗎?”
老四海也覺得菜仁去得太久了,決定去找找他。
衛生間裡有不少人,但不見菜仁的影子。老四海轉了一圈兒,又跑進廳堂,前後左右地找了十來分鐘。菜仁不會是被鴨子抓起來當人質了吧?老四海叫住一個服務員,將菜仁的相貌簡單描述了一遍,服務員為難地說:“每天會來幾百號客人呢,我們記不住。”
最後老四海只得垂頭喪氣地回了包間,剛走進屏風就見菜仁端端正正地坐著呢。老四海正要埋怨他幾句,菜仁卻叫道:“四海,你跑到哪兒去了?我們都快等急了。”
老四海只好說:“我在外面找你呢。”
菜仁笑道:“我剛才碰上個朋友,在他們桌上喝了兩盅。人家還特地跑過來看了看你嫂子,這不,人家剛出門。本來我還想介紹你們認識呢。”
老四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方惠卻道:“對了,我跟四海說過老景的事,可惜兩個姓老的沒碰上面。”
老四海驚道:“誰?”
菜仁道:“我的一個同事,現在升副局長了。他要去國外培訓,大家正給他餞行呢。他也姓老,和你一個姓。”
老四海吧嗒著眼皮,整張臉都快掉下來了。嘿嘿,驚險啊!差一點和老景迎面撞上,萬一碰上了,是老景先叫出聲來,還是自己先跑呢?菜仁又將老景狠狠誇獎了一番,老四海這才知道,老景已經是北京警界的名人了,由於接連破了幾起大案,犯罪分子聽到老景的名字就尿炕。老四海則梗著脖子,半天沒說話。他老景有什麼呀?我老四海就沒尿炕,我要是當了警察絕對比他出色。
老四海從來不會真生氣的,幾分鐘後,他就把老景的事扔到南太平洋去了。該死頭朝下,要是能碰上早就碰上了。你老景抓不住我,就是抓住了,你也不知道我到底幹過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