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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八點多了,外面很黑,下著雨,空氣冰涼透著絲絲的潮氣,星星點點地打在兩邊長了苔的白牆上,兩個人走在不通車的深巷裡,只聽得見兩聲大小不同的腳步,一個踩,一個像在飄。
嶽銘章突然拉了一下厲封的手,厲封反應很慢地抬起頭來,身體微微晃動了一下,嶽銘章想扶一把,卻被反應劇烈地躲開了,似乎不想讓他碰到自己的身體。
厲封埋著頭把身子往後縮了縮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腿軟地站都站不起來,嶽銘章眼中的詫異漸漸滿溢位來,怔怔地看著他冷汗連連的臉,沉默了。
厲封費力地仰起頭看他,嶽銘章薄涼地自嘲著,“大可不必這麼懼怕我,那樣的事我不敢,也不會再做。”
厲封揉著額頭沒怎麼聽清楚,愣愣地看著嶽銘章,半晌張了張嘴。
“你的身份證,我能看看嗎……”好不容易才發出一道極乾澀的聲音,他已經有四天沒有說過任何話。
嶽銘章皺緊眉,從錢包裡抽出那張身份證朝前遞到他的手裡,拉著他的手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半靠在自己身上,看得有些出神的厲封並沒有留意到反而顯得溫順。
“是那張。我穿的是你的校服,看上去是不是很傻。”
厲封拿著看了好一會兒,手指無意識地撫過那張永遠停留在十八歲的臉時,嶽銘章深呼吸了一口氣強壓下猛然湧向心口的情緒,接過厲封還到他手裡的身份證。“我沒想過,你會記得那麼清楚。因為比起來,這件事在我這兒多麼微不足道。”
“厲封,我以為那一晚才是你該過問的。”察覺厲封的沉默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走吧。送你回去。”
厲封又埋下了他的頭,慢慢地說:“這裡離我家並不遠,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嶽銘章很平靜地打斷他,“不是還病著嗎。”
坐在車子裡,厲封就冒起了冷汗,端正地坐著。嶽銘章帶給他的襯衣很快就被打溼了。
“你的手……”
半晌一道猶豫不決的聲音響起,嶽銘章淡淡地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搖了搖頭,車子一直沒有發動。
厲封使勁眨了眨眼想保持清醒,嶽銘章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突然靠近他替他放下靠椅,按住厲封的肩膀把他壓在了上面。
厲封的頭髮比以前還要乾枯,細細地聞還能聞出油膩味,他被送進去的那晚天下起了雨,淋溼後就一直沒洗過,他很髒。
嶽銘章猶豫了一瞬,把西裝外套脫下來,包著厲封的肩膀蓋在了他的身上,厲封似乎顫了一下。
察覺他不再做什麼,繃緊的身體才慢慢放鬆下來。
隨後車子發動,後視鏡裡嶽銘章沉默地收回了視線,厲封安靜地閉上了眼睛,一陣一陣打著冷戰。
午夜的臨城燈火璀璨,意外的寧靜,當嶽銘章融入車流中,鳴笛聲都少了。厲封的手緊緊抓著嶽銘章的外套,好像冷極了。等紅燈時試探著伸出手摸了摸他,比剛才還要冰,隨後開了暖氣。
嶽銘章把車子停在一處大藥房外時,特地檢視了一眼厲封的狀況,這才放心地走開。當他走到快看不見車子的位置時眼神不明地轉過了頭,厲封開啟車門走了出來,朝著一個方向離開。
嶽銘章一動不動地看著,朝著藥房邁開腿。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藥品導購很快就熱情地迎了上去,這麼晚了還能看到這麼出色的男士,這讓她的心情很不錯,連帶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時深了一分。
嶽銘章沉默而筆直地站了一會兒,放任周圍形成一道誰也闖不進入的高牆,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當他提著一大袋藥品出來時,車子裡果然沒有厲封的身影,他把藥放在副駕駛位上,看了一會兒,發動車子往前開走。
不一會兒,街道不遠處猛然傳來一聲刺耳的剎車聲,嶽銘章匆匆下了車,跑回原地時,果然看見厲封抱著腿蹲在一棵樹邊上,旁邊還有一堆黃色的已經滲進地底的液體。
那一刻嶽銘章握緊了雙手。是他誤會了。
“厲封。還想吐嗎?”拍了拍他的肩膀,厲封非常難受地抬起頭,怔怔地搖了搖頭。
嶽銘章把他扶回車上,把買回來的水開啟,讓他漱口吃藥,猶豫了一下說:“我帶你去醫院。”
厲封苦澀地看了他一眼,虛弱地好像沒有了力氣,嶽銘章沒有漏過他說的話。
“我想睡一覺,我、很累。”
“住址在哪兒,我送你回去。”重新把厲封帶回車上,平淡地問了一句,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