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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了句:“你就這麼怕我?”
黛玉停住腳步,卻並沒有答話。水溶背靠在狐皮褥上,沉重的倦意從心底裡泛起來,忍到極處,倒似淡下來了,就那樣望著她,聲音沙啞溫軟:“還記得那年麼?在紫菱洲,你還不滿十六吧,那會兒我就想著,不管你跟誰定了親,只要我開口,賈政必不敢不答應。等過個三年五載,性子磨軟了,也由不得你不認命。”說到這裡,臉上又露出幾分笑來,一種悲鬱,淡淡縈繞在他眸子深處,“我還沒那麼自不量力,以為對你好點,就能叫你回心轉意,說不定我窮盡一生,也趕不上他——其實錦嫻也不差,我這輩子虧了她,都是給你害的……”
“這些話,也不必說了。”黛玉身子背對著他,心中說不清的揪扯,慢慢走到鏡臺前,揭開瓷蓋,裡面盛著一排十根足金簪子,她隨意拈了根,理著鬢道,“你要虧誰的,現在就去她那裡,不就完了,左右我也不稀罕。”
水溶盯著鏡裡血紅的蠟炬,一點點從燭頭墜下來,心也像剜出道口子,他茫然地冷笑:“嗬,我知道你不稀罕。”
這句過後,兩人都好一會沒話。僵了片刻,黛玉半天沒有覺出動靜,正猶豫著,忽然眼前一陣眩暈,水溶攫住她的胳膊,猛地按到了榻上。腰撞到床緣的槅欄,黛玉吃痛,咳嗽了一聲,男人傾下身子,已經毫不顧惜壓了過來。
“我就想知道,”他吐著酒氣,湊近她的耳鬢說,“這些日子以來,你難道半點真心也沒動過?”
“動過怎樣,沒動怎樣?”黛玉將臉別開,“我人都在這裡了,想不想有什麼分別?王爺何等尊貴的身份,早晚三房五妾,還能將我放在心上不成?”
水溶頓時一僵,手足都不覺發冷,他似笑非笑地擰住她的下頜:“說得好,以這朝廷大員,三房五妾也算不得什麼,可你別忘了,是誰把你從刑部衙門裡弄出來的,你便是以身來抵,也划算的很呢……”
啪!脆聲乍響。水溶來不及閃躲,面頰上實實摑了一掌,臉色陣青陣白。
黛玉忿忿盯著他,這巴掌搧得不輕,連她自己都怔住了,半晌沒有做聲。
是夜寒風敲竹,輕輕彈在窗槅上,帳子外頭那盞燈,“撲”地熄滅了,靜得只聽見呼呼的風聲。在這剎那,清冷的時節裡,此刻的傷感透心徹骨,彷彿從四面八方,突然洶湧地淹了過來。
水溶甚至來不及想,一下子抱緊了她,把她往懷裡深深摟去,好像那不是人,只是一縷風,在他二十五年短暫又難熬的生命裡,頭一回真真切切的擁有過。
呼吸擦過耳畔,熾烈如鐵,他的唇齒向上遊動著,頓覺得血氣上湧,胸中升起一股無名惱意,似是燎原烈火,越發不可收拾。長久以來,他始終感化不了她,偏是個無底洞,總不見填滿的一天。
你是誰,真的是顰兒嗎?她怎麼會如你這般刻毒,這樣一次次恥笑我的情意。
為何我品貌不輸於他,才謀不下於他,只因你們兩小無猜意繾綣,梅影橫窗共墨筆,我卻夜夜輾轉、求之不得,活該連他的影子都做不成?
烙在唇上的吻,幾近撕咬,彷彿發洩著什麼忿恨與怒意,與其說恨,更像是某種無可救藥的自棄。偎在懷中的女子清柔怯弱,正如她此刻發抖的腰身,只要這麼用勁一捏,就會碎了吧,她若能揉碎在自己手心裡,化進骨血該多好?
“你、你放開……”黛玉嗆了口氣,痛得連眼都睜不開。她不斷掙扎,拼了命似的廝打撕咬他的手臂。好象又回到那一夜,身陷泥塘的夢魘裡,越墜越深,心也跟著一陣陣往下沉,直到永不見底的深淵。
水溶並不理會,只將面孔深深埋在她頸項間,放縱地吻下去,胡亂摸索著,一顆一顆解開她襟前的扣子。自從入秋以來,他也有半年沒近床笫了,此時情慾似渴,胸中火燎一般燒起來。酒氣在唇齒間來回滌盪,雜著越來越濁重的喘息,燙得要命。
趁著沉迷之間,黛玉在身下四處摸索,正好摸到那根綰頭的簪子,指尖攀上他清削的肩膀,她連想都不想,用盡了全力狠命紮下去。肩窩上微微一痛,轉眼便沁出蠶豆大的血珠子,水溶猛然抽了口涼氣,可他只是咬牙忍著,一下、兩下……直到她精疲力竭地鬆了手,慢慢地,從他臂懷裡溜下去。
“好了,你再這樣,趕明兒我真要看太醫了。”
水溶撫著她的頭髮,如同溫言撫慰著一個孩子。黛玉伏在他胸膛上,動也不動,眼角忽然沁出淚,終於滾滾地落下來。她現在倒是不常哭了,偶然半夜醒來,望著簷下如注的雨逐漸出神。那些驚悸的夢,卻一直沒有斷過,夢裡總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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