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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竟也不能以新衣蔽體。
想她待我也是親切照顧,如今只剩了冰涼的喪白麵目,陌生的讓我垂眼不敢看她,哀切洶湧跟來,拉著我墜入冰涼的幽潭深處,不能掙扎地跌坐下去。
當真是置身了潭底的冰冷無光,不甘心地仰望,那自水面透下的淺淡幽光微微晃漾,像是某些希望,讓我心覺他自來的有無之理,總有些錯處,可我偏是想不透到底錯在何處。
肅穆滿室,他的歌聲與往生咒衝撞的愈發難以抵消磨合,無影無相地生了些什麼東西在心頭攪弄,令我一時清明又一時更陷荒蕪,渾渾之中,不知亦不覺,不知何所思,不覺何所想。
大雨,不知何時就歇住了。
一點兒水色掛在雨簷,意猶未盡地將墜未墜,風一過,挨不住最後的流連,拉長了身子終於跌去,碎了一階的雨過天明。
往來弔唁的人多了起來,踩著階面復來複去,無不驚訝而來,嘆息而去。
我有些清醒,驚覺女子之身不便為堂前謝禮,跌坐堂中實在不雅,正是撐身起來往後院躲避,豈料院外傳來長長一聲傳召。
“大王有令,傳召夏公主。”
我僵立原地,苦笑隨之而來。
忐忑了多年,到底是等來了。
不知是在寺中五年,得益於佛理淡然,還是先生的有無自然早已透徹心脾,抑或是滿室的生死交替,終叫我於此刻放下執念已久的忐忑心念。
得失之間,心中竟是格外的平靜。
不禁想到,什麼得,什麼失,終不過是死後將無所有,除卻一具肉身入土,與人心所念是存,與無人所念,才是真的消弭了無存。
生前的計較,全做了夢境也好,若能醒來,或如我此時,應是再也不願做了如何的清醒執念。
緩慢轉身,隨眼所及,所有的人都跪著,只有他擊盆而歌猶不絕,傳召的黑衣甲士怒目瞪他,若不是手捧令簡,恐怕腰間的長劍早已拔將了出來。
我心有惶然,怕他為之怪罪,疾步上前接了令簡。
登車時,早年離宮的畫面驚掠眼前,意外的恰似重疊之感令我幾回了當年。
靈殿裡,粗麻縷帶的襟面依舊隨風飄拂,起起落落地遮了他半拉身子,徑自而歌的他搖頭晃腦,竟沒有轉眸目送我的打算。
是了,師母之死尚且令他如此清歌而吟,我的離去,又算得了什麼?
怔然而立,不知是心有不甘想要等他懷我一眼,還是不願證實自己終究是無人為念。
小雨復來淅瀝,打在睫羽之上便是泛了冰冷的迷濛,恍惚只覺寺中五年我竟好似不曾來過,這個男子也不曾去過青陵臺,我與他,本就不曾見過面,以後,也不會再見面。
意識到這錯覺,我打了個冷噤,夏日小雨也似冬境大雪兜頭覆下,周身僵冷的可怕,再不能做如何彆扭它想,門前階下,不顧泥濘地跪了身子。
“折夏,拜別先生師母,以及諸位蒙城寺的師傅。”
我原名為夏,入寺時,先生與我更名,是為折。
取夭折之意,也意為秋冬春夏,有無過往。
有夏,是為夏,無夏,是為折。
歷經青陵臺離宮八年的人情淒冷,於蒙城寺聽經誦佛五年,聞先生天地有無之道,我心中愈發淡然,現在想來,過往之事也不過是湖風過境,一陣輕碎風卸地便也是再無痕跡。
來過,亦不曾來過。
如今我將歸宮中,有無相間,似是新生,似是拋卻,子為折夏,竟是再也合適不過。
子折夏。
子承我父,夏承我母,折字行之,恰如父王當年對待母親一般。
折了一場好景流年,欺了一世哀怨平生。
一語拜別,只是拜別,一場緣分,也僅是緣分。
我無權無勢,做不得回報,自也不能許諾什麼權貴,而人終將至死,我更不能貿然期許他們百年安好。
願可在,行不在,與人行願,也就是一場莫大笑話。
我自也明白先生與和尚師傅皆是不求回報之心,如此清清靜靜拜別,是他們所願,也是我所能給的所有。
與我,可留下的只是他們留在我心中的記憶輪廓,以及日常教習下的道理,日後若能善用一二,也算能遠揚他們所想,不能用的話,便也僅是我個人念想。
怎麼算,都是我佔了便宜。
與他們,念不念我,唸的是如何一個我,我自是不知,雖心有期待,終究是在先生決然無視的冷漠之中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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