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第2/4 頁)
也好,跟著師父也好,已經都是他負責打尖住店訂車訂船打點一切了,可這次一個人走他才赫然發現,原來之前有孃親、有師父、有飛流叔叔跟著,他根本就沒吃到苦頭!
小半年磕磕絆絆走下來,撞上過強盜,遇上過小偷,學會了有商隊就儘量和商隊搭伴,手要勤快嘴要甜,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錯過宿頭住過山洞也蹲過破廟;曾經孤零零病倒在客棧裡,被店老闆覬覦身上財物,強打精神努力周旋,也曾經丟了所有的錢靠打野味撐到最近的州城,憑信物找到琅琊閣的產業求助。
有歡笑有得意也有狼狽有辛酸,更多的,是經過見過,看過聽過想過做過。
他熟門熟路地往客棧走去。
一路行來,這種規模的縣城,通常也只有一家客棧,咳嗽,有時候還兼職酒館,飯館,以及驛站。連位置也多半一模一樣——話又說回來,這麼個長一里寬一里的小縣城,客棧在哪裡,其實根本就沒區別好麼。
“喲,小公子,今年又來啦!”老闆熱情地招呼。“你家大人呢?”
“大人在後面呢,我打個前站!”林沐笑著向他點點頭:“老闆,來點吃的,來間上房!”
他已經學會不去讓店家“好吃好喝的全端上來”了。這種地方水是澀的,酒是薄的,饃饃是拉嗓子的;店家能端出什麼菜來,端看今天集市上有沒有殺羊,或者他養在後院裡的雞還有沒有活著的,蔬菜什麼的就完全聽天由命。至於那羊是老公羊還是小羊羔,雞是養了半年的小公雞還是下蛋下到快不能生的老母雞,這個……也是聽天由命。
上房倒要趁早打好招呼。雖然這種客棧也就兩種房間:要麼單間,或者通鋪。但是隻要你肯砸錢,哪怕實在沒房間了,店家至少也會願意把他們自己的房間讓出來。
哦,有次林沐還睡到了店主女兒當嫁妝的新被子。
他丟下一小串銅錢徑直去了馬廄,松韁卸鞍,親自刷馬喂料。一切打理完畢,回到前面,老闆娘已經打掃完房間,過來引路。林沐揹著鋪蓋捲兒一邊走一邊笑道:“老闆娘,給我打盆水啊!——要甜水!”
“知道啦!”
一會兒大盆的清水送進房間,林沐掬了一把,果然是甜水。他情不自禁地皺了皺鼻子:他在家洗腳都不用這水,這會兒居然要拿來洗臉!好吧,好吧,在當地人看來,拿做飯煮茶用的甜水洗臉已經很奢侈了,可是,不用這水洗臉,臉上澀澀的真的很難受啊!
他痛痛快快地洗了一把臉,猶豫一下,就著洗剩的殘水抹了回身子。倒不是花不起買水的錢,只是,這樣的小縣城一共就一兩口甜水井,一天能打的甜水也就那麼多,全讓他洗澡給糟踐了……
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真是的,這麼長時間沒有好好洗澡,感覺身上都像貼了一層砂子似的,整個人都糙了。回去娘肯定要認不得我了。
他換上乾淨的布衣,把風塵僕僕的髒衣服包起來丟給老闆娘去洗,自己坐在客棧門口的桌子上,一邊往外打量,一邊努力往肚裡塞東西。果然饃饃是黑麵的,蔬菜是蔫巴的,雞肉是柴的。沒油沒鹽無滋無味。
嗚嗚,我想家裡的飯菜。想滿庭居的醬肘子。想永芳齋的點心。想吉婆婆做的菜。想慈寧宮的藥膳還有點心……
怨念叢生地剛剛吃到一半,猛然間,急促凌亂的鑼聲響徹街心!
林沐反射性地握住劍柄,一手去抓弓囊。櫃檯後、廚房裡,老闆和老闆娘已經雙雙撲了出來,一個去上門板,一個抓住他就往房裡推:”快進去!賊人來了!“
“什麼賊人?”
“不知道!先躲起來!”老闆娘側耳聽了幾句街上的喊聲,臉色忽而慘白:“是北賊!是北賊來了!”
林沐全身一震。北賊——在這甘州治下的邊關,北賊兩個字只代表一種意思:大渝!
是大渝的兵!
林沐想也不想,握弓持劍,飛奔而出。
街面上亂糟糟的。每個人都在狂呼,都在大喊,都在尖叫——林沐慢慢轉動視線,看著對街油坊的掌櫃用力把老人孩子抱上驢車,看著年長婦人拖著小姑娘往街邊的房子裡躲,看著白髮蒼蒼的老婦跌倒在地哀哀痛哭,看著鐵匠大叔拖著錘子向他這裡飛奔——
看著城門之外,幾個辮髮左衽,面目粗蠻的大渝人喧譁笑語著縱馬而來,馬前,一群血跡斑斑的大梁殘兵相互扶攜,慌亂奔逃——
林沐怔怔地愣在原地。
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以前不是沒有參加過戰鬥,在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