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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該起床了。程舒尹從桌上的藥瓶子裡倒出一小片來，用水送進肚子。月光被隔絕在窗簾外，躺在床上感覺呼吸的空氣也變得空洞，藥物的催眠總是讓人不太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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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唯今天剛回來，空了許久的房子裡全是灰塵。讓他自己收拾是不可能的，所幸樓道里還能找到鐘點工的小廣告，撥了電話過去。等人來了，交代一番就去附近的咖啡店裡，邊喝咖啡邊上網。

獨自在國外生活了三年的人，不會虧待自己。

在國外的這段時間裡，不說學有所成，但至少過的還挺充實。兩個碩士學位證書拿在手裡，國內立刻就有一家上市公司發出offer，薪酬待遇自不必說。和公司老闆通了幾次越洋電話，便愉快地定下了回國的日期。

鍍金回來，難免有一種優越感。他剛下飛機，就迫不及待地發了微博，宣告自己回國的訊息，語氣還很是得意。

只是沒想到，那個人直接甩了自己一個冷臉。

但除了這個人，別人對他的回國都表現出了很大的歡迎。這足夠讓他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葉落無聲第一個打來了電話。兩人在網上混同一個圈子，認識後這三年也保持著聯絡，算是很好的朋友。

鍾唯接起電話：“喂，葉落，你這麼積極請我吃飯啊！”

“回來得還挺快。今天來不及了，明晚吧，出來吃頓飯。”

“那我可不客氣了。還有其他誰，方便的都叫上吧！我得先回去睡一覺，倒時差。”

“不知道舒隱他方便不。”

“誒喲我去，兄弟你這是故意讓我不痛快的吧！”

對方笑了兩聲，拉回正題：“明天地點定下來了給你簡訊，先掛了。”

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鍾唯聳聳肩。琢磨著乾脆直接給舒尹打個電話，不過估計他不會接，想想還是先回家睡覺，舒尹那兒到時候再說。

“再說”是個很奇妙的詞。它可以表示敷衍，表示推託，也可以表示“車到山前必有路”的心態。

具體怎麼個意思，就要看說的人怎麼表達，聽的人怎麼理解了。

“再說”是鍾唯的口頭禪。他這人做事沒什麼計劃性，散漫慣了，便喜歡等事情到了眼前了才被硬逼著解決。

晚飯吃什麼？——再說。

論文怎麼辦？——再說。

你出國，準備去多久？——再說。

但有些問題，是不能用一句“再說”回答的。

喝完咖啡，他收拾好電腦，踢著愜意的步子往家走。

房子是父親給他的。當時本科大四，已經在S市找好了工作，父親便把鑰匙給了他。只是後來出國了，父親和後媽又是住在臨市的，這房子便閒置了三年。

S市的房子不會便宜。雖說這兩年房價泡沫在政府相關政策的打壓下有那麼一點效果，但畢竟那麼高的基數在那裡，跌個百分之五一樣讓普通老百姓望而卻步。鍾唯的碩士畢業論文題目就是《中國式樓市“泡沫”》。

鍾唯是個懶散的人。在國外，修的兩個專業分別是經濟學和房地產管理。一篇文章，兩個專業的畢業論文都能搞定，很是他的風格。

也因他的這篇文章，鍾唯受到了國內新崛起的一家房地產公司老總的青睞。

今天要好好休息，因為明天就是他入職的日子。公司地址在S市的金融中心，是一個繁華的地段，也是一個堵車的路段。今天感受到了S市的車水馬龍，他決定明天早一點起來。

三年前的S市還沒這麼繁華，最高的樓還是金茂大廈。這些，都能切切實實地讓人感受到時間給一座城市帶來的改變。晨輝下，趕去上班的人流是這個金融中心的第一抹生氣。

程舒尹被人群推搡著從地鐵出來。

每天搭乘公共交通都像是一場戰役。他的戰鬥力不強，只會麻木地邁著步子。但這樣的人流裡，他的移動的速度並不慢。

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慢的才會成為焦點。

然而卻是有那麼一個人，靜止地站在辦公樓下，仰著頭向上看去。

像是在數樓層。

城市的新地標完工還沒過多久，各處爭相報導著它的樓層數和高度。但真來數上一數驗證一下的還真沒有。

人都有種從眾心理。如果有一個人站在廣場上，一直仰頭看天空，過一會兒他的身邊會都是抬頭望天的人。

有的人也停下腳步，往相同的方向看去。

程舒尹的目光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