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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人能給她答案,包括明明認出了她,卻依然故我地手染血腥的葬月。鳳池吟的聲音驀地在耳畔迴響:她現在連你都傷,早已是迷失本性了!她不是你的妹妹,她是妖蛇葬月,是亂世禍水,人人得而誅之,人人得而誅之!
不!不是!她忍不住尖銳地反擊,狼狽不堪地捂住了耳朵妄圖將這些不類的聲音一同隔絕。她不是亂世禍水,她是我妹妹,我從小看顧長大的妹妹啊!
“姐姐。”葬月溫軟的聲音忽然傳來,“來陪我玩呀。”
她怔忡沉寂的心無法堅定地突突一跳。眸光靜靜定格,一時恍惚,竟看到年幼的葬月,丫髻垂髫,薄衫綢褲,頑皮地繞著院子一圈兒一圈兒地攆著一隻彩蝶。
“姐姐,陪我玩鞦韆!”
鞦韆……嗎?酹月有點眼澀。葬月很喜歡盪鞦韆,自己時常便是在那一下又一下地蕩高回低中,每次垂眸,總能在一個轉身的距離便能看到那綠衣生煙的孩子,帶著溫暖人心的笑容一聲聲喚她姐姐,姐姐。
可只在眨眼,童稚可人的葬月便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滿身戾氣手段狠辣的妖蛇葬月!“姐姐還真是相信我啊。”她諷刺地笑著,“既然如此,這女媧石便由我來保管罷!”青袍疾揮,一道穿心戾氣便直撲而來——
心好痛……好痛!到底哪個才是真的?哪個才是真的葬月,她的葬月?!
“葬月!”她驀地坐起身來,連日的不曾進食令她身體虛弱到了極致,只是這樣用力一掙,眼前便是一黑,險些便再次栽倒下去。
茫然四顧,屋內是依稀相熟的擺設,一張桌子,兩張花梨木椅,一張木榻並一個楠木書架。有微薄的陽光從雕花窗稜上照射進來,空氣中跳躍著透亮的浮塵,帶著微薄的花草清香。果然,是夢啊……她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然而甫一醒來便聞見陽光的清香令她心底漸生了一絲溫暖。抬手掠一掠鬢邊滑落的髮絲,卻更快驚詫於自己身上乾淨雪白的衣裳。
怎麼會……?酹月強撐著下了床,掌心扶在牆壁上一點點地挪到了窗下,向外望去。是……女媧聖地?待得瞧清楚窗外的景象,她登時怔住:一襲翠色單衣的葬月正坐在院中花梨木的鞦韆上,纖細的手臂抱著纏著五色花朵的青藤,一陣風吹過,花瓣碎落,紛紛揚揚竟是拂了她滿頭滿身。
她轉臉望她,雪白的面容雖仍是清冷而凌厲,然而眸光相對,她的眼波終究是不自禁地微微一晃。
片刻後,她輕輕啟口。
“姐姐。”
萬和十六年冬,十一月初七夜,鵝毛大的雪花正紛紛揚揚下個不停。靜夜深寒,整個皇宮內院除去幾個職事太監、護衛,再難見到人了。因是沒有風,那雪花一團團一簇簇直直地落,厚厚沉沉地積在地上,襯著窗戶不小心灑落的燈光,倒也亮堂。
通往晚晴宮的巷子裡,但見兩人緩緩而行,深淺不一的腳印子起起落落蔓延了一整路。為首那名女子分明是宮女打扮。一身青碧色的襦裙,外頭卻罩了件蓮青色的緞面比甲。那小宮女一手撐著柄翠骨描金山水墨傘,一手提一盞包金的羊角風燈,微低著臉只是走著。其後一名女子,身形纖細高挑,穿一件月白色繁繡折枝殿春的雲錦襦裙,同色緞面繡鞋,行走在這一片雪色茫茫之中,瞧去便很是單薄纖弱,更因著這一身的素白,身處於這奢華豔麗的皇宮之中,很是有些格格不入。
“這便是小公主的寢宮了。”穿過冗長的永巷,那小宮女在一棟二層大殿前停下腳步,扭頭望一望身後那素衣女子。“月姑娘,你實話和我說,當真是能有十成的把握麼?”她嘆了口氣,“莫說我不曾提點於你,小公主是咱們皇后娘娘唯一的愛女,娘娘對她,愛逾性命,你此番去為小公主診治,若能救得人回來,自然是一世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可小公主若是在你手上有了什麼閃失……後果可不是你我能承擔的起的。”
一番話說來,倒也是掏心掏肺。那素衣女子聞言淡淡一笑,“我既然揭了皇榜,自然便有治癒公主的良方。姑娘不必憂心,只讓我見了小公主一面,當可分曉。”
那小宮女聞言這才稍稍地安了安心。因著雪勢不小,宮門是一早便閉了的,她領著那素衣女子避到簷下,信手收了墨傘抖了抖放在一邊,正要抬手叩門,那硃色的大門卻驀地從裡頭開了,一名穿著鵝黃色襦裙的小宮女探出頭來,脆聲道:“可教我給盼來了!茜姊姊,你要是再不來,我可就要被凍成個冰人兒了。”
文茜淡淡一笑,隨著那小宮女走進院中,抬眼便見面前一棟碧瓦小樓雖是窗戶緊閉,卻難掩一室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