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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見面了,如今又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完顏洪烈的親爹模式全開,絮絮地對完顏康面授機宜。說了好些事兒,最後意猶未盡地道:“你如今還有一件大事,是不是還沒有想過?”
完顏康一臉茫然:“啊?”
完顏洪烈心道,還真是個孩子啊:“你的婚事。”
完顏康懵逼狀:“啊?”不夠婚齡吧?他還保留著一些前世形成的思維習慣,以他現在的年紀,想結婚會不會太早了點?
完顏洪烈道:“婚姻是結兩姓之好,門當戶對,能為你省許多事情。”完全忘了自己拼了老命要娶敵國平民寡婦的往事,完顏洪烈給完顏康講擇偶標準。從種種條件分析,權衡利弊,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一個好的岳父,能為你省許多事情。”
完顏康瞪大了眼睛:“就這樣?”
“就這樣!”完顏洪烈說完,又是一笑,“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與我當年不同,你現在不能任性。昔年大金國,國勢無匹,你如今四面受敵。西夏的公主是不錯的選擇,上京路的大族,河南、河北的土著豪紳,陝西、山東的世家,都可以。說起來,頂好能娶了咱女真人的大族之女,這樣身世之事,也便掩了。唔,立後之外,還可納妃麼……”
“……”完顏康瞪著完顏洪烈,冷冷地道,“賣藝不賣身。”
“哈哈哈哈,你又想到哪裡去了?”完顏洪烈沒將他的冷臉當一回事,“真要遇到了心儀的那個人,先有縱有百般要求也都拋到腦後了,若是沒有遇到,自然要好好籌劃一番,你說是不是?我現在問你,要何等樣的妻子,你會沒有個想法嗎?要不我換一個說法?你的妻子,當可安士民之心,助你收天下人望。這樣的妻子,要什麼樣的出身呢?”
完顏康語塞,穿越至今,頭上頂著雷,哪有功夫去風花雪月?現在問他要什麼樣的媳婦兒,他也只能說個一、二、三,每一條都卡著標準來,相貌、才華、能力、家教……除去長相是聽天由命,後面哪一條不是像完顏洪烈講的那樣,是在拼岳父?
由此而想到其他,好像從來都是如此。入仕、征戰、與人相交,都是計劃。
細思良久,完顏康的臉上現出迷茫的神色來:“我自出生至今,對事對人,總不能暢快。規行矩步,機關算盡,卻一點也不快活,竟不知是為了什麼了。”最初是為了活命,志向說得更大一點,是不願意看著天下人分四等。為了這個目標,心裡藏了多少事,事到如今,反而是像被情勢推著前行,而非自己主動了。
明明是自己一直以來想做的事情,卻在定下這個目標之後,便失去了銳氣、沒有了熱血與激情。
我到底在做什麼?好像努力了那麼久,什麼都有了,什麼都往好的方向發展,又好像什麼也沒有得到。不像是在生活,倒像是在演戲。
無盡孤獨之意自心田發生,卻發現並無知己可訴。對誰都有真心,卻又都不坦誠,無怪心事無人可以言說!
庵內做晚課的鐘聲響起,悠長深遠,比丘尼唱經聲傳來,調子舒和平緩,時空彷彿終固在了這一片佛國淨土,直令人生出“此情此景可至天荒地老,我若得長長久久在這裡多好”的感慨。
疲憊、迷茫、厭倦的情緒油然而生,完顏康呆站著,聽著,心底跟著滑過經文。忽然想:要是現在拋開一切,單騎走江湖,快意恩仇,是不是會活得痛快一點?
好好地說個人生大事,孩子卻變傻了,完顏洪烈好氣又好笑:“婚姻乃人生大事,都說成親之後要想的多了就變了一個人,你倒好,未及成婚便先痴了。”
完顏康搖搖頭:“跟婚事一丁點兒關係也沒有。我這一輩子,像戴了個面具,在戲臺上唱戲。說著別人的詞,走著寫好的路,從上臺走三步,該轉身亮相了,就走三步轉身亮相。多走一步,就要擔心底下人喝倒彩了。我要的是什麼呢?好像就應該是這些,又全不是這些。”
完顏洪烈皺起眉來,要說什麼,卻聽外面隱隱傳來喝斥聲。完顏康聽力更好,還聽到了拳腳相交帶起的風聲,說話的人裡,有一個是乍乍呼呼的侯通海,另一個卻是個姑娘,還有些耳熟。當下推開門,疾往外掠出——如今在臨安附近,別惹出事兒,弄得不好收拾。
這庵堂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算很小,越過兩重院落,才到了交手的地方。完顏康有些愕然地看著一身紅衣的穆念慈,拳腳間帶一絲飄逸之氣,與侯通海戰作一團。旁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扶著鐵槍,欲待上前,又插不進手去,正是楊鐵心。彭連虎等人笑吟吟地指指點點,一點也不著急,倒是兩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