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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嚇著我了。喂喂喂,小芸豆,你怎麼不說話?
良久,她才開口:
大冰,你問過我為什麼要刪掉挪威的那條朋友圈資訊,我回復過你,怕有人會擔心……
她說她刪掉那條朋友圈資訊時,人在火葬場。
(五)
小芸豆慌著一顆心,從北歐挪威飛到中國廣西。
廣西南寧火葬場。
左數第一個房間是個老人,第二個房間還是個老人,第三個房間是個年輕的80後。
他是小芸豆的朋友,潛水夥伴,潛友。
冰櫃上放著透明塑膠杯,半杯白酒。旁邊的人說:小芸豆,他一直唸叨著要和你再喝一次酒,看來沒機會了……
小芸豆不作聲,也沒哭,端起酒杯。
第一次見他穿正裝,西裝筆挺的,看起來胖了點兒……哦,不,是泡腫了。
聽說水太深,壓力太大,內臟全壓壞了,不停地湧血,出水後只能把喉嚨切開,把裡面掏空,怪不得領結紮那麼高。
繞著冰櫃走一圈,他睡得安詳,化了妝,口紅有點兒不勻,臉上隱約有水珠滲出。
小芸豆伸手敲敲冰櫃……
她也不知道自己這個動作是什麼意思,好像是在催他快點兒起床。鼻涕和眼淚忽然止不住地淌了出來。
特別難受,從未有過的難受。小芸豆整個人趴到了冰櫃上,她大聲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這麼不小心?你不是個洞潛高手嗎?那個洞又不是第一次下……為什麼下那麼深?到底什麼原因?
他開始變得模糊,小芸豆用力地抹去眼淚,他清晰了又模糊,模糊了又清晰。屋子裡有音樂,不知是誰的手機,他最喜歡的樂隊是“美好藥店”,是一首“美好藥店”的《奇物葬禮》。
小芸豆渾渾噩噩地挪著腳步,跟著他。
他的遺體被推去告別廳,小芸豆跟在後面,看著人們忙前顧後地換照片,換輓聯,稀裡糊塗地聽著不知道誰在講話,稀裡糊塗地,告別會結束了。
當工作人員要把他的靈床推出去時,小芸豆回神了,撲上去扒開眾人要看他最後一眼。工作人員攔住她,喊:眼淚不要滴在遺體上!請讓逝者安息。
她蹲在火化室邊上哭,四處瀰漫著詭異嗆鼻的氣味。
一位臉生的朋友走來問:你就是小芸豆吧……
那個陌生的朋友說:我也是他潛水時的朋友,他常和我們提起你,誇你人好……還說你這個小妹妹最淘氣,總是讓人擔心。
那個人拍了拍小芸豆的肩膀,輕聲說:安全第一,別再讓人擔心。
(六)
小芸豆和他在邁阿密認識,一起學習CCR(密閉式迴圈呼吸器)。他們是志趣相投的潛友,要好的玩伴。
他是洛南人,性平和,極愛笑,笑聲很有特點,一笑眼睛彎成一道縫。
十多年前從農村來深圳打工,從銷售做起,搏出來十幾家連鎖店。
他和小芸豆一樣熱愛生活,他愛玩滑板,愛滑雪,愛探洞,愛潛水,是WUD(國內技術潛水組織)的資深成員,2014年,他的洞潛深度重新整理過中國紀錄。
他還是個很會照顧朋友的人。
一幫朋友去南美旅行,小芸豆喝開心了,在古巴的大街小巷裡打著赤腳瘋跑,邊跑邊開心地唱歌。凋零的巴洛克建築群,潮溼腥鹹的海風,一個東方女孩旋轉著瘋笑……
小芸豆跑累了,一屁股坐在石板路上。
身後顛兒顛兒趕來一頭大汗的他,手裡拎著小芸豆的高跟鞋。
他見她沒有被車撞死,很欣慰地撥出一口氣,像個父親一樣。
他們一起去墨西哥考洞穴潛水執照。
墨西哥亂,新聞剛剛報道發現了49具無頭屍。他擔心小芸豆的安全,晚上出門時保鏢一樣護衛在畔。
小芸豆漂亮,路遇的當地人吹著口哨調戲她,以為她不懂西班牙語。
他清楚小芸豆的戰鬥力,卻在小芸豆脾氣爆發前把她死拖活拽地拉走。小芸豆給他黑臉,他傻笑以對,說:姑娘,闖蕩江湖,安全第一。
他喜歡小芸豆,兄長式的喜歡,常說:如果我有個你這樣的妹妹就好了,又懂事又漂亮又有本事,就是有時候有點兒瘋……
其實,他瘋起來一點兒也不亞於小芸豆。
有段時間,他在斯里蘭卡的YALA(雅拉國家公園)拍攝金錢豹,住在野生動物園區的空地上,溼氣重,他們幾個老爺們兒住在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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