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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玄是個地道的北方人,甚少坐船,也不曾久坐,因此頭幾日感到腦袋暈沉,時有作嘔之感。想他一個大男人面色蒼白倒在船艙內,沈贊簡直哭笑不得,只得擔起照顧他的重任,喂他飯菜,替他扇風祛熱。
賀玄從未如此狼狽難堪過,每每沈贊喂他喝粥,他便羞憤難當,掩面長嘆:“真是慚愧之極,十分不頂用啊。”
沈贊笑話他:“取字霈澤,卻不諳水性,坐船頭暈,賀相確實慚愧之極。”
賀玄倒在他的懷裡,雙眼輕闔,略感疲憊,“那日在船上……你猜我的字,猜得很準,我爹確是因我出生那日下雨而取了霈澤,豈料南方大澇,淹死無數平民百姓,那是金盛開朝以來最大的洪澇災患,我懂事後便深覺自己的小字不吉利。拜相後,我督促各地建造防澇排水的堤壩,生怕再生大澇之災。”
沈贊心念賀玄的善意,笑道:“確實近年來長江以南地區洪澇減少,一半功在賀相呀。”
“不敢當。”
“你瞧,你既有如此大的作為,怎敢告假遠行?金盛可少不了你。”沈贊心有芥蒂,十分在意賀玄拋下朝廷政務與他遠遊,實在內疚,“你既惜才,當初不惜留我,更當愛惜自己,賀玄,你才是金盛的棟樑之才。”
船兒輕輕搖晃,水流潺潺,搖櫓聲時斷時續,賀玄靜默了半晌,才開口道:“經你一事,我已明白人才不可強求的道理,既無心做官,便不該勉強,凡事都應順其自然。然……若當初我不強留你,現今便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吧。”
說著,他輕輕地睜開了眼,沈贊低著頭與他對視,桃花眼裡佈滿溫柔,忍不住令人沉醉。
“該說這是孽緣麼,老天爺算是瞎了眼,才牽了你我的姻緣線。”沈贊打趣道,“許多話我本該深藏心底,但如今見你這麼坦白,我也該放到檯面上說了。”
賀玄看著他,道:“你說吧。”
沈贊深嘆一口氣,彎了彎嘴角,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你……”賀玄詫異,不必明說,卻已懂得沈讚的意思,他們即便情意相通了,但賀玄也不該為他拋下所有,高官厚祿,爹孃親人,甚至是小廝歡喜,京城才是他的家,為了愛一個人,遠赴他鄉太淒涼。
“兩位公子,前方便要到長江口了!渡過長江就是金陵啦!”老船伕興致勃勃地喊道,“這江霧略大,小心沾溼衣服啊!”
沈贊抬眼望出去,確實白霧渺渺,水汽甚重,隱約可見南北東西來往的大貨船在江面上航駛。
“你瞧,已經到長江了,氣勢磅礴吧?”沈贊帶著一股子驕傲,向賀玄說道。
賀玄聞到了江霧的潮氣,溼溼潤潤的,似乎暈船的感覺輕了些,他撐起身子坐起來,一眼望出去,茫茫大霧,近處商船如織,如同書中記載無異,這便是長江了。
“真是……大開眼界了。”
聽到賀玄喃喃,沈贊挑起一抹笑,那神情彷彿自己被誇讚了一般。
半月餘的水路終是走完了,老船伕將小船停靠在金陵長江口的碼頭上,沈贊與賀玄相攜下了船,與老船伕道別。
金陵古來便繁華,處在南船北馬的交通要塞上,熱鬧不遜色於京城。
“我家在城西,隨我這邊走。大半年未回金陵,這街道景緻似乎又翻天覆地了,街邊好些店鋪都是新開張的嘛。”
沈贊邊走邊為賀玄介紹,眼中流露出熟稔眷戀的感情,可見他對自己的家鄉是愛得真切,不願遠離的。
“金陵確實繁華相當,比起京城,別有一番風情。”賀玄由衷地嘆道,無怪乎沈贊一心想回江南了。
沈府在金陵也算排的上名號的人家,花堂夫人當年也是響噹噹的一號女中豪傑,商海沉浮,她的豪氣與膽色絲毫不遜於男人。
不過近年來她身體欠佳,幾乎不再出面打理生意,倒是變賣不少鋪子,換了田產,收起了佃租。她的重心移回了家中,對喜愛遊樂的沈贊愈發苛求,反對二子和三女寵愛有加,這讓沈贊一度不平,深覺自己是腹出無父,名不正言不順的嫡子。
不過幸而沈贊天資聰穎,又頗愛面子,對於沈母的苛求也是極力滿足,他心知沈母早年淪落青樓落下不少病根,也不敢真正忤逆她的意思,直至沈贊上京,她的身體仍是時好時壞。
“我娘病逝,我該早有預料,但卻不肯相信,還總是忤逆她的話,也是不肖子。”沈贊對賀玄細細道來,面露苦澀,“回了金陵,我將披麻戴孝三年,為她守靈七日,倒是不好照顧你了,賀玄。”
賀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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