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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鼠。
這些敏銳的小生物都感到安全了,這裡大概是真的安全了。邵宗嚴終於痛痛快快地喘了口氣,但還不敢立刻離開,只稍稍活動了活動手腳,讓凍得僵硬的面板回暖。
說起來,他被人追成這樣,真的是挺無辜的。他只是個沒落煉丹門派出來的野道士,後來宗門維持不下去了,他們這群弟子就只能離開山門自己出去混口飯吃。其他擅長煉丹的師兄們都能到達官貴人府上混個出路,只有他不知為什麼總被扯上些洗不清的豔色流言,甚至有人直接開口勾搭他,還把勾引人的罪名都壓到他頭上。
為了保護清白,他只能丟下幹了一半還沒拿到工錢的煉丹工作一走了之。這種事遇得多了,他索性不再給人家當煉丹供奉,只靠著一手算命的本事擺擺小攤,順便賣點丹藥,勉強掙錢餬口。
可也不知道他的命數出了什麼問題,就連做這麼點小買賣,都總能牽扯出是非來。不是有人要跟他私奔,就是有人為了阻止女兒跟他私奔要來打斷他的腿,害他擺個卦攤都得幾天一挪地方,賺的那點錢還抵不上路費。
離開山門之後,他的東西一路賣的賣當的當,散到現在差不多也就剩這一身衣服一把拂塵,還有藏在山下破廟裡的那隻藥鼎也不知道給人搜走沒有……他邊想邊搓著手腳回血,待指尖不那麼僵硬了便爬到離地面稍高一點的枝幹上,抱著身子坐了一夜。
這一夜睡得並不怎麼安心,第二天天色未明他就爬了起來。山中的蟲鳥還沒開始鳴叫,只有他自己起身時撞落的枯葉和露珠沙沙作響,清幽得讓人幾乎以為昨晚的追殺只是一場夢。
可惜這場追殺不僅不是夢,而且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以邵宗嚴對那群人的瞭解,昨晚雖然逃過一劫,但他們也不會這麼輕易就離開,還得在這裡熬上幾天才能下山。
他從枯樹冠裡爬出來,脫下青灰色道袍掛在樹枝上,用拂塵撣乾淨塵土,然後脫了中衣,將外袍重新裹上。那身還算乾淨的中衣被他拖著在掛滿晨露的草叢和枝葉間拖了一圈,沾得溼透了才拿回來,從衣角開始一點點擰出水來喝。
露水清冽甘甜,他又渴了一天一夜,喝起來真是不啻甘霖。用中衣收集幾次露水,痛痛快快地喝了一頓,小道士整個人都精神多了。蒼白乾裂的嘴唇被水濡溼,回覆了原本的粉嫩軟糯,嘴角天然便向上翹著,不笑也帶三分笑意;一雙細細彎彎的狐狸眼也清醒過來,流盼之間光彩照人。再把臉上的灰擦一擦,頭髮重新梳理整齊,拂塵往手臂上一搭,仍然是一副世外仙真的派頭。
可惜現在不能下山擺攤,不然就能把早飯掙出來了。邵宗嚴摸了摸餓得咕咕響的肚子,哀嘆一聲,認命地去往林子深處找吃的。
好歹是在深秋,林子裡雖然沒有果樹,卻有幾株老松樹,枝頭掛著成熟開裂的松塔,松樹皮剝下來的話,背面白色那一層刮下來也能填填肚子。樹下還能撿到深棕色的菌子,他還在山門時常跟著師兄們撿,煮湯或者素炒都極鮮香,可惜眼下不方便生火,只能生吃了。
他把松蘑根掐掉,擦掉傘蓋上的露水,正待嚐嚐味道,頭上忽然傳來一聲空明飄渺的聲音:“少年,我看你根骨清奇福緣深厚,要不要……”
久歷追殺的人被這一聲驚醒,立刻縱身而起,把蘑菇當暗器扔向聲音來處,提起衣襬拔腿就跑。然而沒跑幾步眼前便是人影一閃,一名仙風道骨的白髮道者擋在他前行的路上,含笑問道:“少年,想修仙嗎?”
……
這光景,這對話,略有些……荒謬吧?
邵宗嚴自己就是煉製長生不老丹的那種妖道,格外清楚仙道難求,想求仙的不是被人騙就是變成騙子的同夥,面前這道士又是哪種呢?看他的臉倒蠻年輕的,頭髮不會是染的吧?
他遲疑著沒出聲,白髮道士卻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笑問:“你是不是桃花運極旺,走到哪裡都有人倒貼,哪怕不求名份也要跟在你身邊?這些人還經常有家人或是前情侶對你心懷恨意,非要拆散你們不可?你是不是親緣寡薄,飄泊不定?你是不是經常受人欺辱,無法護住自己所愛的一切?”
……這道士到底是真能掐會算,還是跟那群來捉他的人是一撥兒的,打聽清楚了他的底細?
邵宗嚴長長的眉毛皺成一團,似笑非笑的嘴角也冷冷抿了起來,然而看起來還是一副風流蘊藉的勾人模樣,完全沒什麼威攝力。道士收斂笑容,悲憫地看了他一眼,嘆道:“這是你的氣運使然,這輩子註定桃花不斷,受人欺凌,直到有一天遇到像我這樣的世外高人點撥,才能洗心革面從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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