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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湛將欲起身下床的寧晉按住,卻忘記自己正在生病的事實,根本沒什麼力氣。寧晉本身力氣就大,他感受到肩膀上的力度,又想起來又想坐回去,遊移不定時身子竟失了衡,猝不及防地撞到何湛的懷中。何湛哪還有力氣撐住這麼大個孩子砸下來,瞬間就被他壓倒在床上。
何湛一陣暈眩,眼前泛黑。
寧晉的下巴磕在何湛微微敞露的胸口處,整個人僵住,連起來都忘記了。他嗅出何湛身上有淡淡的藥的苦味,卻極為好聞。那還是他親手給何湛煎的藥。
“大哥…你不打算起來了麼?”何湛喘了幾口氣,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快壓死我了!”
寧晉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心裡既擔憂何湛,又不敢靠得太近,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何湛順氣道:“我知道…我得連夜去清風山,這病不能再拖了。”
寧晉說:“為什麼要去清風山?”
“求仙。”何湛並不打算解釋,只一語帶過,“你好好在這裡待著,若是有人來問,你就說我還在睡覺,不許任何人打擾。”
寧晉攥了攥拳,低著頭,許久才道:“我跟你一起去。”以前何湛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可現在那張沉浸在夜色中的小臉上全是堅定,似乎鐵了心地要跟去。
何湛撐著力氣起來開始著衣,寧晉爬下床緊緊跟在何湛的身後。何湛皺著眉說:“你不許去!”第一世的時候,不知為何寧晉就受了重傷,回府後又因無人照料而一命嗚呼了。活這麼多世,何湛是第一次自己進清風山,誰知道那裡潛藏著什麼危險。萬一寧晉出事,他也得抹脖子跟著死。就算他不抹脖子,最後還是要遭雷劈,以命抵命。
寧晉被他這麼一吼,嚇得肩膀一顫,可他抿了抿唇,異常堅定地緊緊跟著何湛。寧晉下床下得急,連鞋都沒顧得上穿,此刻就光著腳跟著何湛,看上去滑稽而狼狽。
何湛一陣頭疼,此刻他算是終於明白以後寧晉那股殺伐決斷的狠勁從哪兒來的了。但凡寧晉決定的事,沒有誰能改變。何湛翻箱倒櫃找出一件以前的舊衣裳給寧晉,對他說:“路上都聽我的,不許添麻煩。”
只要何湛答應讓他跟著,寧晉還有什麼不願答應的呢?他連忙點頭,套上何湛的袍子。
何湛去牽了一匹好馬,因為寧晉不會騎,兩人便只能共乘。出府時,他們二人還被忠國公府上守夜的巡衛攔住去路,何湛只道是有急事,巡衛見是自家府上的三少爺,故也放了行。
清風山離這裡不遠不近,何湛駕馬來到山門前的時候,天方剛剛泛起魚肚白。何湛趕了半夜的路,加上他本就身體不適,此刻的臉色極為蒼白,一點血色都沒有。騎馬行至半山腰,山路便不太好走了,只能下馬親自登臺階上去。
寧晉扶著何湛晃晃悠悠的身體,憂道:“三叔,不然你在這裡等著,我跑上去求好了。”
何湛撐著一口氣,拒絕道:“不行。”他就算病死在這裡,寧晉也不能遭一點風險。
前方的路還好走些,穿過一個密林,再走一個時辰的山路就能到清風道觀。順著林中的彎路小道緩步走著的時候,寧晉眸色一驚,喊道:“三叔,你看!”
何湛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前方屍橫遍野,殘破的屍體七零八落地躺在那裡,早已沒有了生息。那些死人身上穿著的是官服…看樣子像是禁軍。
還有一些人,脖子上紋著虎紋刺青。何湛認得那是威虎寨的標誌,近期流竄到京城周邊的一股土匪,據山為王,為非作歹。何湛不太瞭解事情的經過,只記得當時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芝麻小官端了他們的老窩,後來被封了大理寺少卿。
大理寺少卿…秦方?!
何湛握緊拳,目光一寸一寸凌厲起來。他聽見前方隱隱傳來打鬥聲,從地上抄起一把刀就往前方奔去。寧晉屏住呼吸,緊緊跟在何湛身後。
行至不遠處,前方十幾人已經纏鬥成一團,身著紅袍官服之人僅剩下一個,已被團團圍住,拼死負隅頑抗。
何湛還沒走近,遠遠地聽見那身著官服之人痛叫的悶哼,一把刀狠狠砍在那人的肩頭,若非他以劍抵住,這隻胳膊就保不住了。渾殺到最後皆是力量的較量,他將土匪推開,又與接二連三撲上來的土匪廝殺起來。
鮮血橫飛,血花濺落。那人面對密集攻下的刀鋒,心臟開始怦怦狂跳,出劍的力道和速度已大不如前。
何湛捏了一把汗,心中不禁大喜,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秦方。看著被團團圍住的秦方,何湛又不禁惑然,圍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