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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晉小心翼翼地問:“叔會認他嗎?”說罷,他又不太想聽何湛的回答,急聲道:“允你出使阿托勒的那一刻,孤就後悔了。就像在心上擱了一把刀,你走一天,那刀就深一寸,孤怕你是借出使阿托勒的機會,去和謝驚鴻相認,從此就再也不回來了。”
“所以你就混在兵士裡跟著?那如果我真不回來,你會怎樣?”
這個問題,寧晉也想過。何湛請求出使阿托勒的時候,寧晉不承認自己在害怕,只覺得心裡燒著一把怒火,恨不得立刻將何湛綁起來,就關在衛淵侯府裡,什麼都不讓他想,什麼都不讓他做,心裡只需要裝他寧晉一個人就夠了。
可看見何湛意氣風發地立在馬上,帶領著浩浩蕩蕩的大軍離開雍州城的那一刻,寧晉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誕又可笑。
寧晉靜下自己可怖的心思,輕輕撥出一口氣,說:“他以前是鹿州的郡守,曾為了回到姜國,出賣整個鹿州。他不是好人,孤不想讓你…讓你跟著他一起生活。可是這件事,終歸要你自己決定。”
寧晉頓了頓,緊緊攏住何湛的手,繼續道,“若是叔不認,侯爺府就是我們的家,叔心頭缺的,孤都可以給你;若是叔認他,孤也可以放棄衛淵侯的位置,跟你一起去姜國。但是…孤不會為姜國效力,也不會為了叔去殺靖國任何的一個人。”
何湛怔了怔,腳步不自覺地停住。寧晉也隨他一起停下,等著何湛回答。
何湛低頭想了很久,靜聲說:“臣不會認他。臣是靖國的人,永永遠遠都是,就算…就算謝驚鴻通敵叛國,也跟臣沒有半點關係。”
前世,寧晉從未在乎過他的出身,何湛也將自己的身世藏得嚴嚴實實,生怕被別人知道。後來何湛走到高處,身份也終於再藏不住了。
就因為他身上流著謝驚鴻的血,何湛就要揹負著有通敵叛國之嫌的罪名,被百官戳著脊樑骨罵——謝驚鴻是賣國賊,何湛就是小賣國賊,改不了叛國的命。
那時候正好趕上何湛身子不濟,他日日泡在藥罐子裡,連官袍上都泛著清苦的藥味,根本無暇再去顧及百官如何看他。
更何況何湛一向只求問心無愧,他身上流著姜國的一半血,是冷的;另一半血是靖國的血,沸騰著,支撐他活到今日。
直到寧晉要他辭官,那一半沸騰的血也全然冷了下來。
很多事情,不是求問心無愧,就能過得了自己這一關的。
何湛再沉沉地說了一遍:“我不會認他,也不會跟他一樣。你…信我。”
也不知是何湛在寧晉面前慣不會隱藏情緒,還是寧晉對何湛的一言一行都瞭如指掌,何湛說這些話的時候,寧晉知道他在害怕。
寧晉不願再剖開何湛的恐懼,他要藏著的,寧晉也不想再去探究。
“孤信。”寧晉說,“叔,我們回家。”
回得是衛淵侯府。
趕了一天一夜的路,何湛的眼皮又澀又沉,強撐著精神回到南閣子,一頭栽到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寧晉打了盆熱水來,替何湛擦著黏膩膩的身子,翻來覆去折騰得何湛睡不著。何湛迷迷糊糊抱怨了一句:“明天,明天我自己去洗…你就放叔睡覺,成嗎?”
何湛身上又添了不少傷,寧晉手掌放軟,輕一下重一下地替何湛揉捏著。他說:“這樣夜裡會睡得舒服些,明天休沐,叔多睡會兒。”
何湛胡亂應著,只覺胳膊腿兒被寧晉捏得又松又軟,一直僵硬的肌肉漸漸放鬆下來,沒過多久就再次沉沉睡過去。
何湛不知寧晉陪了他多久,只記得這人甚至都闖進了他的夢境。
夢境的前面,寧晉還與他在天狼峽上策馬,在衛淵侯府的梅園賞梅,愜意自在得勝似神仙。等到煌煌烽火燒到玉屏關的時候,那些畫面也一點一點被燒噬殆盡。
夢境一轉,便是巍巍午門外,抬眼望上去,只能看見宮殿御宇的飛簷朱瓦。
“何大人,別記恨雜家,是大人您以下犯上,對皇上不敬。皇上念著您勞苦功高,這才只罰了您三十鞭。大人,您磕頭謝恩吧!給雜家打!”
什麼以下犯上…不就是因為他爹是謝驚鴻,才有了今日的鞭笞嗎?
百官散朝後,經過午門,他們就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何湛被打,指指點點都是罵他流著賣國賊的血,能有這樣的高位,那也全仰仗皇上開恩。
一頓鞭子吃下來,何湛終是舊疾復發,臥榻兩個月都沒能起來。他心中蓄著一把火,拖著病還在謀劃,意圖減輕謝驚鴻對他的影響,以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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